到?底是心软,她策马过去,弯腰一把将小徒弟捞到?身前?,用斗篷罩住,带着厚茧的手掌搓了搓小徒弟被打过的手。
廖姑趴在她怀里感受着包裹住自己的温暖,很没出息的吸了吸鼻子。
虞归晚难得叹了声气,自己真是越来越容易心软了。
全村上下跟着折腾一夜,谁都没睡,有不放心的还?点着火把将自家的院子里里外外查看个遍,就怕藏着人。
待天亮,有四人骑马赶往县城,将昨夜之事上报官府。
村口?空地的盗匪浑身冻僵硬,已经没气了,但村民没有将他们放下来,而是移到?更远点的路口?,当成路标,警示那些敢打南柏舍主意?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就是下场。
纵使知道虞归晚没有受伤,幼儿也没完全放下心,总是要亲眼?见到?人才行。
一进屋就被她拽过去上下摸索,虞归晚有些无奈,索性解开斗篷让她摸个够。
“我就只射了一箭,没动手,来报信的人没跟你说?”
幼儿顾不得她身上的凉意?,执意?扎进她怀里,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说了,可我还?是不放心。只要你离了我的眼?,我的心就跟放在油锅上煎似的。”
虞归晚也不好说什么,她习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在危机四伏的世界生存,幼儿却不同,这?人曾经是千金大小姐,打打杀杀的血腥离她太遥远,目前?为止见过经历过最残忍的应该就是亲人获罪、流放途中遭遇劫匪、盗匪进村了,还?没有见过尸山血海是什么样?,灰沉压抑的天空,没有生机的环境,每天数以万计的死亡,那是她来时的世界。
她拍了拍幼儿的背,“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我很惜命。”
幼儿垂头拭掉眼?角的泪,强笑?道:“那最好。”
“放开吧,我身上凉。”
幼儿将她退到?炭炉边,又拿过自己的手炉给她捂上,“你坐着,我去厨房看看饺子包好没有。”
厨房里,余姐正在揉面做饺子皮。
两个婆子在一旁剁肉馅儿,那么大一块马肉,一顿饺子也包不完,剩下的一半冻起来,一半做卤的,待吃时切成厚片就是很好的下酒菜,配库房里的高粱酒正好。
小金方?和小喜鹊帮着烧火。
见幼儿进来,小金方?站起来,“姑娘。”
知道有盗匪时两个小丫头都吓的直哆嗦,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缩在灶边,小脸还?是惨白的。
“盗匪全都抓住了,是从燕州流窜到?这?的,手上人命不少,已经派了人去县城报官。”
听是这?样?,众人放下心的同时也后?怕。
两个婆子一声接一声念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得亏抓住了,要是让这?起贼人进了村,还?得了!”
别的先不说,就姑娘这?样?天仙般的样?貌,贼人看见岂能不起歹心。
幼儿净了手,拿起余姐擀好的饺子皮开始包,这?是她唯一会做的。
杜氏也来帮手,“这?次有多少人?村里可有人受伤?”
“说是有二三十?人。”
杜氏叹气道:“村里总是比不上城里安全。”
“母亲。”
“好好好,不说这?个。”
杜氏并?非不知好歹,只是担心女儿会再落到?贼人手里,她一个半老妇人,身子又不好,死了就是死了,还?能去地府跟丈夫团聚,可幼儿才十?六,随家满门的血海深仇都要靠她,她绝不能再出事。
幼儿也知母亲的担忧,便?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她会护着我,我信她。”
“虞姑娘身手是好,也有胆识。”杜氏没有往其?他上头想,只觉得在她们母女俩走投无路时能碰见虞归晚这?样?的人,算得上极其?幸运。
幼儿也没有解释,这?一生,她的心只交给一人,至死不变。
饺子很快煮好端上桌,除了虞归晚和廖姑没有受影响,胃口?依旧好,其?他人都不怎么吃得下,这?还?是那些盗匪的马。
县衙来人快,带头的还?是高脚和柳东,看到?路口?已经被放干血的盗匪,他们也忍不住心惊,这?手段着实残忍了些,可当他们听到?村民说这?伙盗匪为了钱财就烧光一村人时,恨的直接往盗匪的尸体上砍。
“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就这?样?死了还?便?宜他们了!该拿他们下油锅,千刀万剐!”
县衙中不乏酷吏,却也只是在收税粮时会对百姓狠些,倒不至于草菅人命,单说高脚和柳东也不是好人,可他们同样?憎恨盗匪。
“日前?才接到?燕州那边的来信,有一股盗匪窜到?庶州,只是不知道他们藏在哪,没想到?……唉!”
柳东往路边树干捶了一拳。
虞归晚迅速闪身才没有被簌簌往下落的积雪砸脑袋上,高脚就没这?么好运,一大坨雪正中他头顶。
“尸体你们带走也能交差,这?还?有几袋残肢断臂,拼拼凑凑兴许还?能看。”她指了指地上的袋子,都是村民收拾出来的,狼群没有啃完的尸身。
看着缺了五官的头骨,高脚很想吐,“虞……虞师傅,你这?也太……”
“怎?”
“算了,没什么。”高脚摆摆手,叫来衙役将尸首全收起来带回衙门。
白得一件大功,他们向虞归晚抱拳,道:“又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需要我们哥几个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定义不容辞。”
虞归晚还?礼,“好说,有二位罩着我们南柏舍,我们才能安安稳稳到?现在。”
“哪里哪里,还?是县太爷赏识你,县里那些乡绅老爷们也都看好你,以后?说不得我们要多仰仗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