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大院吃饭的领到自己那份肉就离开了,手上提着的肉实在让饿得两眼昏花的人嘴馋,几个心思不正的大着胆子往前走几步。
佟汉虎目瞪圆,瞅着那人瓮声瓮气道:“干什么!”
那人吓得一哆嗦,咽了咽口水,灰溜溜跑了。
佟汉的媳妇叫春婶,夫妇俩还有个三岁多的女儿叫毛丫,大名叫佟潼,这名字还是毛丫的大哥给取的,她大哥曾在书塾念过两年书,不幸的是几个月前盗匪进村打劫,毛丫的三个哥哥都被杀了。
春婶冲那人慌张跑掉的背影呸了一声,“今天就看见他们在大院附近鬼鬼祟祟的,没安好心,该让虞姑娘把他们都赶出去才对。”
“回头给虞姑娘提个醒,可不能让这些人祸害了庄子。”
佟汉领媳妇闺女回家,他也分到了一处房子,离大院不是很远,原来的墙还有半边没有坍塌,修的那半边用的是结实的厚木板。
没有大锯,为了破开这些木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后还是虞姑娘提了个法子,在木材的两边各打一排楔子,打深了木材就会顺着纹理裂开,分出来再用刨子刨平整,衔接的地方做榫卯,严丝合缝的,一点寒风都灌不进来,还不用担心冻裂,比土墙还好些。
倒不是没人想过用木材做墙,但粗壮的大树都长在深山,山高林密的地方有猛兽,村民怕得很,都不敢往里去,砍树都是在外围。
现在不怕进山了,又赶上寒冬,土被冻住,想挖土做土墙都没办法。
不过这样的木头屋子也很不错,虽然没有火炕,但按照虞姑娘的法子去河边弄些鹅卵石回来烧热了铺开,再垫上厚厚的兽皮毯,人躺在里面一晚上都是暖和的,一点都不冷。
带肉的骨头丢进锅里跟泡好的木耳干菌一块炖,灶膛的火烧得很旺,几个妇人在灶前来回忙,揉面、贴饼子,香味飘的满屋子都是,孩子们挤在厨房门口追问什么时候能开饭,他们也不说自己想吃,只说虞姑姑饿了。
帮着烧火的老人举起火钳子吓唬他们,没好气道:“明明是你们嘴馋。”
萝卜头们见三奶奶生气了,便嘻嘻哈哈笑着一窝蜂跑开,窜回西屋爬上炕缠着杜氏给他们讲故事。
杜氏背上的刀伤已经好了,母女俩都不懂粗活,却也没有干坐着吃闲饭,缝缝补补、看顾年幼些的萝卜头,也经常给萝卜头们讲话本故事。
虞归晚在东屋换衣服,穿在外面的熊皮沾了血,不太好闻,她用布巾擦了擦,还是弄不掉。
咚咚咚……
有人叩门,很规律。
不是廖姑,这虎丫头向来风风火火的,敲门跟砸门一样砰砰响。
她披上棉袄打开门,外面站的是幼儿,她目露疑惑。
“给你做了两双棉袜。”幼儿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那日她见虞归晚的袜子破了个洞,且有些旧了,便赶工做了两双,拿捏不准虞归晚喜不喜欢,踌躇了半日才敢送过来。
虞归晚看着她手上针脚细密、做工精巧的棉袜,挑了挑眉,一点没客气的收下了。
幼儿母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烧火做饭都不会,只能干些轻省的活,没将母女俩分出去另过已经是她仅剩不多的同情心在作祟了,这里不是末世,没有杀不完的丧尸,这对母女不至于成为负担,而且她听葛大娘说幼儿给出了个主意,解决了她户籍的问题,这是个聪明人,说不准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就先留着吧。
今天在山里虞归晚又掏了个松鼠洞,里面满满都是板栗,正好跟打回来的野鸡炖一锅板栗鸡,野鸡肉香津津,板栗粉糯,虞归晚先就着汤吃了一大碗,啃掉两个鸡腿才开始吃米饭,不是纯白米的,里面混了粟米,用鸡汤拌着吃都很香。
其他人吃的是玉米面贴饼子,没舍得用纯玉米面,加了糠,口感粗糙,但对以往也是吃糠咽菜熬日子的穷苦人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更别说还有带肉的大骨头、炖入味的木耳干菌,谁不馋?屋里只剩下咀嚼声。
春婶家也飘出饭菜香,烧得通红的炭火驱赶了寒意,屋里很是暖和,春婶将做好的饭菜端进屋,她家可舍不得顿顿都吃肉,今天吃的是荤油炒木耳,深山的大树杆上木耳多,随便扯都能得一大兜,荤油是前些日猎到一头野猪的肥膘炼出来的,跟进山的按人头分到一小碗,炒菜放一点很香,再煮上几个野山芋,就是很不错的一顿饭。
外头有说话声,她走出去,“当家的,这么晚了,谁啊?”
“前头那户的两个女娃娃,饿的没力气了,”佟汉叹了口气,回头对她说道,“也怪可怜的,拿点吃的给她们吧。”这俩孩子跟他家毛丫差不多大。
“哎,我这就去拿。”
春婶身转身进屋,捡了几个野山芋,看着桌上那盘没动的荤油炒木耳,咬了咬牙,还是分出一小碗给门外两个瘦弱的女娃,许是饿狠了,黑瘦的脏手抓着木耳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生怕春婶会把东西抢回去似的。
这些安置过来的人身无分文,官府也没有给他们发口粮,就算要种地也得等明年开春,现在吃什么喝什么?可不就得去别人家要,可谁家的米粮又是大风刮来的,自己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施舍给人。
见要不到,那些无赖懒汉就打歪主意,半夜摸进来偷,其他村庄已经出了好几起这样的事,南柏舍庄也有发生,遭窃的就是春婶家。
那天晚上春婶给两个女娃吃的让他们看见了,馋的不行,他们也过去要,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让佟汉给轰了出去,他们以为白天佟汉不在家,春婶带着个女娃,不顶事,就摸进来想偷,被逮个正着,捆了手脚第二天带去大院让虞归晚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