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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第1页）

被录像带中和自已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影激起了好奇心后，一心追求真相的吴邪便循着这条线索，硬是纵横东西，跨过了大半国土来到了位于青海的格尔木疗养院。

然而谁曾想这个地方不但破旧还坑人，即便已经下过几次地，武力值却仍然不忍直视的吴小三爷一对上冒出来的长毛怪物便开始在心里骂娘了。

好在他福运高照——不知道时候就在这破疗养院里的张起灵跳了出来，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不对，英雄救英雄。不过在跑之前，房间里的棺材也蹿出来了个男人，同闷油瓶应和了一句后也飞奔而出，只不过对方一身黑，吴邪愣是只从这黑灯瞎火的地儿勉强看出个对方的轮廓。等跑到亮一点的地方后再一看……好家伙，这厮居然还戴着一副墨镜！他娘的刚刚是在房间里盲人摸象吗？？？

直到吴邪匆匆地从疗养院跑出来，又匆匆地跳上了那个闷油瓶上的车之后，他才发现这是阿宁的队伍，而这一车的人就没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奇怪。而在车内原本有些眼生的另一名端坐着的女性，在露出淡淡的笑意后便一下子唤起了他的记忆。

那是在杭州的街道上，年轻的女人靠在车站旁，低着头玩着手机，几辆公交车开走了也没见她有动作，因此更像是在等什么人。由于身材高挑，样貌也出众，所以很是瞩目。

女人留着一头不长不短的黑发，刘海随意的从前往后扎起，露出一片光洁额头，银灰色的眼睛被挡在同色的圆框眼镜后面，唇角微扬，闲适的样子就像是心满意足地进入了退休养老的状态。而走的近了之后，他才发现她左眼上有道细长的浅痕——这道疤很容易被认成她鬓边发丝垂在脸上的阴影。

像是注意到有人在关注她，原本无所事事看着手机屏幕的眼睛一转，正对上了他的视线。女人倒没觉得冒犯，朝他微微一笑，而后转身离开，天蓝色的外套在空气中划过。不知为何，他心头一颤，竟觉得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差点扎进了皮肉里。

那是一种很锋锐的，无形的东西，但在他反应过来后，又像是幻觉一样消失了。

而这次再次见到她，身上的外套已经换成了深色的冲锋衣，银边眼镜也换成了防风镜，原本垂在脑后的发丝被随便扎在一起，看起来又变了一个感觉。

坐在副座的阿宁见吴邪眼神漂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后便找到了让他分心的对象。她皱了皱眉，开口将他的注意力扯了回来：“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吗？”

吴邪这才晃过神：妈的，差点忘了还没和闷油瓶算账，还有那录像带的事，阿宁这女狠人估计也知道蛮多，不然怎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于是他反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有小哥怎么和你在一块？”从那扇青铜门里出来后不联系他，反倒跑过来进了阿宁的队伍，这让吴邪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阿宁一挑眉，“我请他和另一位‘南瞎’来做我们团队的顾问而已，这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哑巴张又不是和你绑定的，他自然能和我做生意，这两位可都是在道上明码标价的主！”

吴邪闻言也找不到话反驳，这话确实找不出错，但他心里还是感到不爽。

但谁也没想到，这时候那个他并不熟识的女人反倒开了口了。只听她先笑了一声，用带着点风沙吹过的感觉的嗓音，毫不客气地说道：“这话可就不对了吧？阿宁小姐，我可是记得，你这次好像只是个打下手的吧？可别把你家老板请的人当成你自已的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传上去，再让有心人那么一整……怕不是得落个逾矩的罪名啊。”

吴邪面上一愣，心里则是忍不住拍手叫好，这可是给阿宁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吴邪听明白的东西阿宁自然也不可能听不懂，她咬紧下唇，眼睛里似有寒光闪过，但最后竟出人意料的没有回嘴，反倒是用尽力平复下来的语气说：“你说得对，我会记住的。”

这一下反倒惊着了吴邪，心想这位新冒出来的姑奶奶身上是有什么神通，能让阿宁那美女蛇在这么多人面前服软退让？

而他也没想到，即使阿宁退让了这一步，对方反倒还打算有继续的意思，女人半眯起双眼，唇边依旧带笑，口中迅速地说出了一长串带着弹舌的外语——等等，这听起来好像是说的毛子话啊！吴邪没忍住，偷偷地又打量了一下她的面容，这才从那带着点混血味的五官中看出点端倪。

在吴邪为这段突如其来的俄语惊讶的同时，他也察觉到阿宁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差了点。而看见她这副模样后，女人像是终于心满意足了，嘴巴眼睛一闭，直接一个人孤立所有人了。

最后排带着黑墨镜的男人发出了“啧啧”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极其戳人心窝，想来看戏看得很爽。

虽然整个车里基本都是熟人，但气氛却莫名的安静，在这样的氛围下，吴邪也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儿后，司机喊了一声，得到信号的众人都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下车。除了笔记本和录像带以外基本没有装备的他也跟着下了车，刚一下车，便看见了十几辆车停在戈壁滩上，很明显，这里就是阿宁的营地了。

还有些迷惑的吴邪捉住一旁认识的外国队员，终于是从他口中问出了阿宁一行人的目的地——正是陈文锦笔记里的“塔木陀”！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有些耳生的词，“西王母宫”。

打听完这俩东西，再加上“南瞎北哑”这两位名义上的领队的信息之后，对方就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吴邪知道这恐怕是阿宁给所有人下的封口令，要是他还想知道别的，就只能去找阿宁，或者去找小哥，但要从这两人口中探出点什么东西，难度一个比一个大。

于是吴邪选择跟着阿宁他们几人走，进了营地里最大的帐篷，里面还坐着三个藏人，两女一男，一老二少。还没等他整明白对方的身份，这个帐篷里的氛围便变得和之前在车上安静，还带着些严肃感。

他不由得也直了身子，无意间却看见那个和阿宁杠上的女人支着一条腿，半盘坐在地上，一只手借着支起的膝盖作为着力点撑着下巴，目光里是明晃晃的几个字——百无聊赖。和其他把注意力或多或少放在了那位藏族老太太身上的人们相比，她完完全全就是个异类。

因着这一位的原因，他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些，除了那位黑瞎子在他旁边介绍了一下藏族老太太是陈文锦他们当年的向导，叫做定主卓玛之外，很多信息都听得碎片化，翻译的那人本来水平就不怎么高，这样下来他几乎没几句听明白的。最后只听明白了两句：“盘子不完整，没法出发”以及“碎片在兰措”。

反应过来的吴邪正好看见小哥一副准备马上就去兰措拿盘子碎片的样子，刚准备上前拦住他，一个语气淡然的女声却先一步响起，“我去吧。”转头一看，正是那个混血女人。

阿宁闻言冷笑一声，“戚清小姐千金之躯，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不好向戚老板交待啊。”话中的阴阳怪气很明显也有着为先前的事找不平的意思。吴邪也算是从中清楚了这位的全名，戚清。

戚清面上仍然挂着浅笑，像是这点语言上的攻击根本不痛不痒，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有些大跌眼镜：“阿宁小姐，容许我再提醒你一遍，现在能够被称为戚老板的人是我，而不是我的父亲；此外，我要是没有本事，你的老板就不会来求我合作了。”

吴邪听懂了她的意思：这位戚清小姐继承了她家里的位置，是位实际意义上的老板，而这次的行动，不是她要参与进来，而是裘德考将她“请”过来的！不管是哪个角度来看，她都实实在在的压了阿宁一头！

阿宁脸色一阵变换，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不过另一旁的黑瞎子则是饶有兴致，说道：“那我也去一趟吧，一个人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戚清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便从地上站起身，往帐篷外面走去，黑瞎子紧随其后。张起灵似乎也默认了这样的安排，吴邪跟着他出帐篷后，便往休息的地方走了。

暂且不提吴邪和张起灵之后要怎么争论前者的去留问题，戚清和黑瞎子已经开着车行驶在前往兰措的路上。

然而直到这个时候，戚清也依旧感觉不到多少真实。

唇边的笑意是她定格在脸上的机械性的行为，谈判只是触发了过去经验后连字都没更改几个的套话。她只觉得自已只是个在这个世界上的投影，又或者是灵魂进入了仿真木偶的壳子。只有耳边时不时传来的熟悉的幻听，让她明白这并不是什么梦境。女孩假情假意的笑声钻进她的脑中，呢喃声在脑海里不断地重复播放——

“他已经走了，但你还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怪物……它们就要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