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嫌你心太狠了,我、我我犯得?上为了谢姨娘和老二来跟你置气?你别冤枉人。”
武承安被孟半烟连珠炮似的质问顶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幸好后面就是书房的小榻,这人脚下一个?踉跄正好摔进小榻里。
倒是没伤着哪儿,就是衣襟拉扯着敞开半截,露出雪白细腻的一大块胸脯,怎么看都?像是被孟半烟欺负狠了似的。
“那你从正院出来板着个?脸是什么意思,她?们鸡崽子似的不说?话也就算了,你也闷着个?头不说?话,一路回来那么多?人看着呢。”
“我那是气我自己!”
武承安怎么会不知道孟半烟今天?是替自己当了恶人,谢姨娘和武承定到底在?侍郎府里这么多?年,上上下下有不喜欢他们的就有依附他们的,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都?有些香火情。
在?侍郎府日子过得?比正妻嫡子还舒坦的两人,就这么被新进门的大奶奶当众下了脸面,不管最终得?益的是谁,孟半烟的名声都?好不到哪里去了。
“这事?明明是我挑起来的,恶人倒叫你担了去。人家姑娘成亲嫁人图的是安稳过日子,只你嫁给我事?事?操心不说?,还得?帮我收拾府里,就许他们瞧见你厉害手段,不许我心疼你了?”
武承安越说?越替孟半烟委屈,最后干脆侧过身子去不让孟半烟看自己通红的眼眶,“你走?远些,别留在?这儿看我笑话。”
“我笑话你什么,过了今天?府里上下就都?知道大爷和大奶奶是绝配,都?是不咬人的狗,真发作起来才是要人命的那种。”
孟半烟向来不怕武承安发脾气,把话说?开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就更不在?意面子,起身绕过书桌也走?到矮榻上坐下,笑嘻嘻往武承安身边凑。
“你是,我不是。”武承安被孟半烟和翠云主仆两个?气得?心窝子疼,“你才是那没事?尽冤枉我的小狗儿,别这会儿又嘻嘻哈哈凑上来,让翠云姑娘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
两人吵的时候谁也没压着音量,整个?正院外面都?这会儿都?静悄悄的。武承安知道丫鬟们都?躲起来了,但也知道两人的话都?被她?们听?了去。最好都?听?了去,好叫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孟半烟是一条心,这府里以后就是要变天?了。
第62章
松云院里闹了一小场,就算是翻了篇。丫鬟仆从们被秋禾和几个管事?妈妈私下训过一轮,再没人敢胡乱想些什么,只?是在孟半烟跟前还是显得比以往更加小心周到,就连一向傲气些的夏荷都老实了许多?。
事?情也没有?被捅出去,武靖带着供词先去了一趟谢家再去了一趟国子?监,武承宪纵马伤人的事便很快被压制下来,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但也仅仅只?是仿佛。
被女婿毫不客气挑明不让再登门的谢铨,僵着一张脸把武靖送走,转头就给了正满脸怒气,想要骂武靖不顾念亲戚之?情的谢从钰一嘴巴,“谁要你私底下做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的,混账东西!”
谢从钰被老父亲一巴掌给打蒙了,捂着脸站在廊下半晌说不出话来。还是谢铨又抬腿踹了一脚,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爹,我也是为了阿姐好?。这种法子?咱们在定州的时候不也用吗,脏水泼上去了哪有?那么容易洗干净……”
“糊涂!定州是定州,京城是京城。你以为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公子?们就真的个个都是草包。你以为这事?武靖说不报衙门就真的瞒得住,稍微留心些的人家,见?两家从今以后不往来,难道不会想这里面出了什么事??”
“爹……”
谢铨看着脸色煞白的儿子?,有?些颓唐地摆了摆手不听他再说什么。这些年在定州一步一步往上爬,两个儿子?帮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时间一长脑子?里就光会这些,现在要改怕是也难了。
“爹!那姐姐呢,姐姐怎么办。就由着武靖这么把咱们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踩不成。”
“等?等?吧,势大于人,不熬着又有?什么办法。咱们家这么些年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半会儿吗。”
谢家要蛰伏等?待机会,侍郎府里也管不得那么多?。日?子?还要照样过,谁还有?功夫整天盯着个谢家不放。
“姑娘,今天戴这一支钗好?不好?。”
“这支也太招摇了,不过是去一趟那府里,用不着。”
武靖这一次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处置了谢姨娘和武承定,两天前武承宪就包着脑袋骑着武承安给的好?马去了国子?监。
被武靖禁足的只?有?武承定,但西院里这几日?鲜少有?人出来走动?,谢姨娘彻底闭门不出,柳氏搬到了儿子?房里,专心守着僮奴。
武承宜本?就是个要强的性子?,这次亲娘和亲哥都被罚了,她也觉得没脸见?人。借口?病了身上不舒服,连家塾都不去了,就整日?蒙在屋子?里读书,谁也不见?。
只?有?武承蔻一向是个万事?不过心的人,听说了娘和哥哥被罚的原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私底下跟丫鬟抱怨过孟半烟小题大做,也就完了。转过天来照样去请安去读书,仿佛这事?压根与她没关系。
“怎么用不着,我看这套头面就很好?。这还是两年前母亲从姨母那里得来的,今天去新昌侯府戴上正合适。”
武承安向来喜欢凑在孟半烟身边看她挽发上妆,对他来说能安安静静看妻子?梳妆打扮,就是一件难得的乐事?。
之?前答应过孙娴心要去新昌侯府一趟,孟半湮没忘了这事?。趁着这几天天气还不算太热,府里又格外清净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打算带着武承安去一趟,把这人情给了了。
点翠的凤钗步摇着实有?些招摇,更难得的是整套头面都是用的莹润均匀的南珠做嵌,虽样式不算繁复但只?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是外面能有?的,一定是宫里内造赏出来的东西。
“既是大爷说好?,那就戴这一套。”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孟半烟虽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每次梳妆时都有?一个人在旁真心实意夸自己好?看,还是难免有?些得意的。
“白芍,你去小书房桌上把那几册账本?拿上,等?上午有?空送去夫人那里。就说这几本?账我都看完了,给完了就回来,先不用拿新的回来。”
“诶,奴婢记下了。”
原本?孙娴心的打算,是想等?儿子?儿媳从松云院搬去东路跨院以后,再慢慢把府里管家的事?情交给孟半烟。
一来儿子?刚成亲,总要跟媳妇过一段腻歪日?子?才好?,把刚进门的媳妇当牛马使,说得好?听是器重说得难听那就是磋磨人。孙娴心自己年轻的时候吃过这上头的亏,就不愿意再这么折腾孟半烟。
但随着国子?监名额闹出来的这一场风波,孙娴心就有?些等?不及了。她还不清楚武承安到底还有?什么样的抱负愿景,只?能让孟半烟尽快名正言顺当上府里的管家媳妇,才能尽量帮衬儿子?每走一步都更稳当些。
今天孟半烟要去新昌侯府,孙娴心昨天专门嘱咐过不用两人再到自己这里来请安。早上多?睡会儿安安心心吃了早饭,就直接过去。
没想到孟半烟人走了还留了东西给她,白芍带着两个翠竹翠玉把书房里的账册送过来。
这些册子?都是侍郎府近几年公中的账目,孙娴心明白自己说得再多?都不如孟半烟自己去看。
孟半烟看得认真,跟着账册一同送来的还有?孟半烟已经写满大半本?的笔记,里面仔仔细细记录了孟半烟对府里账目的汇总和理解。
不明白的地方都放在最后,意思十分清楚,让孙娴心先给自己解惑,先弄明白前一年跟账面对不上的花销到底去了何处,再拿下一年的账册回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