簕不安率先出门,李由跟上去,除了难以置信以外还有点惊恐:“真的假的啊三少?这么突然吗?”
簕不安不以为然:“怎么了?只许你老板突然结婚?”
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李由讪笑:“不是,三少开玩笑的吧?”
办公室门虚掩着,簕不安要进去了,李由哎了一声,抓住簕不安,小声确认:“您不是来打架的吧?”
簕不安倒想,但是这么多年,他只跟簕崈动过一次手。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李由更小声,为了自己和同事们的切身安全叮嘱簕不安:“三少说话小心点,别跟大少吵……”
对此逆耳忠言,簕不安嗤之以鼻,抽出自己的胳膊,装模作样敲了敲门,大摇大摆进门,姿态嚣张地坐到了簕崈的书桌上。
——挤开了本来坐在那里喊哥哥的‘簕不安’。
那个幻觉很像活人地切了一声,然后撇着嘴幽幽告状:“他欺负我,你看到了吗?”
簕崈淡淡瞥他一眼,而后将目光放在环胸睥睨自己的人身上。
又换造型了,之前能扎起来的头短了一半,做了个三七分的微卷,上身很洋气的字母碎花半袖衬衫,下身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
“怎么回来了?”簕崈很平淡地问,就像没有生之前那些不愉快一样。
簕不安冷笑一声:“听说你要结婚了,回来随份子。”
“订婚。”簕崈纠正道。
“然后结婚。”簕不安补充。
身边那个‘簕不安’被正主挤开,哼了一声,然后凑在簕崈耳边喋喋不休地给簕不安上眼药,不屑的语气比簕不安还簕不安:“你看看他,阴阳怪气什么?”
簕崈充耳不闻,只是有点头疼,今天之后的幻觉又要多一个了。
不过……算了,反正十个簕不安和十一个簕不安同时出现在房间里的效果是一样的。
很久没见,抛开不愉快,簕崈问:“吃过饭了吗?”
簕崈会一直记得汪裴回来的时候,簕不安裹在被子里情绪崩溃地嚎啕,上气不接下气地讲他小时候遭遇的那些虐待。对簕不安来说吃好喝好很重要,也是投其所好,见面给他好吃的大概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终于,簕不安也卸下尖锐,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看着簕崈,良久,叹了一声气。
“哥。”他愿意放下成见,最后好好跟簕崈掏一掏心窝。
簕崈有点犹豫,平静下来的簕不安的声音混入办公室里其他的‘簕不安’一起,让他有点迷惑,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也是幻觉。
他勉强平定认知,蹙眉看着簕不安。
簕不安问:“你非要结这个婚吗?”
“我是说,你都坐拥江山了,有这么多还不够,必须要联姻?搭上你们两个人……也可能是三个人的一辈子吗?”
是,并不是非联姻不可,唐肃现在已经不会很坚决地要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只是谁都无所谓而已。
“……名声真这么重要吗?”沉默间,愤怒和费解难以抑制:“一定要有看上去完美无瑕实际上烂透了的一辈子吗!”
他愤怒,失望,认为自己是为了粉饰出完美和成功的人生才践踏他人的真心和人格,就像簕世成那样。
“你能不能说句话?”簕不安大声拍桌子:“簕崈!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想想唐阿姨!她想看你做这种事吗?”
身边那个‘簕不安’啧啧摇头,为簕崈抱不平:“你才不是那种人,他怎么能这么想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簕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