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疯了!簕崈!看清楚我是谁!”簕不安情绪激动地起身,针头被甩出来,血珠飞溅到簕崈脸颊,眼睑稍稍落下,像垂目泣血的古典雕塑,雕塑好像也觉得悲伤,但不为所动。
“如果你不同意——”相较于簕不安的激动,簕崈很平静地陈述:“我也有很多办法让你安静。”
“你会下地狱的!”簕不安大叫道。
“哎,何必呢。”最坏的那个幻觉惋惜地叹气,像是为簕不安考虑般对簕崈道:“你又不信这一套,再说了,有的话——”
幻觉似笑非笑,只讲一半。
簕崈知道后一句是什么。
如果有地狱,他已经在受煎熬了,他被煎熬十年有余。
罪名不是爱了不该爱的人,而是爱了人。
爱是原罪。
爱的真实面目不是成全,不是祝他自由,而是狰狞和赶尽杀绝,真相大白的这天,他顶着簕不安最喜欢的面目穷凶极恶。
簕不安咬牙切齿极度崩溃:“你是不是有病?你他妈看清楚我是谁!!”
是,一夜之间是难以接受。
哪怕十年,也不能接受。簕崈至今还能想起终于看破自己心意那一晚,他内心经历过怎样的滔天巨浪。
而后的十年间,海啸从来没有停止,他只是表面若无其事,表面故作大方。
如果有的选,谁要喜欢自己的弟弟了?
可这也是悖论,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关系,没有这二十多年的相识,也就不存在爱上谁这回事了。
簕崈确定自己不会喜欢簕不安以外的人,他喜欢的不是皮囊也不是身份,而是陪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簕不安。
只是,簕崈庆幸又惋惜的二十多年,簕不安立刻就推翻了。
他说:“我就不应该!我就不应该认识你!簕崈,你就当我们不认识,就当我们没关系吧,求你了,放过我!”
簕崈没要听这些话,他最不想听这句话,偏偏簕不安最先脱口而出就是这一句。
“你看,多深厚的感情,你说放下也就放下了。”簕崈怜悯地看着簕不安,平静叙述,将一切责任强加在簕不安身上:“不管是情窦初开的初恋,还是持续二十多年的友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心地善良的你会喜欢,外貌优越的你会喜欢,萍水相逢你也会喜欢,喝酒碰杯一对视你就说心动了,但其实你谁都不喜欢。”
“——你才是最凉薄的人。”簕崈下结论说。
“谁他妈凉薄?”簕不安绝望到极点:“你看看你在做什么,这是你说的友情?”
事到临头倒打一耙,他没见过比簕崈还神经的神经病,去他妈见了鬼的友情,一家子人渣神经病!
簕不安累了,精疲力尽,不想再争论,他只想离开,于是再一次推开簕崈:“你随便,反正你也说了我凉薄,妹妹我也不要了,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他赤着脚往外走,簕崈说:“好。”
脚步一顿,簕不安几乎被逼疯了:“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簕崈说:“留下来。”
“不可能!”留下来继续被恶心吗?簕不安恨到极点,气得抖:“求你了,放过我行吗?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你就当我年少无知,你们都挺厉害的,我们兄妹就两个普通人,受不起!”
簕崈忽然做出噤声的手势:“很晚了,该休息了。”
没什么道理可讲,簕不安的花言巧语歪门邪道他不要听,讨厌还是憎恨也无所谓,是他自己一次又一次撞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