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拔腿时,沈沁柔一把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臂,“青岚,我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见沈沁柔终于有了反应,青岚这才拂了拂自己的飞速跳动的胸口,“小姐,您不要将世子的话放在心上,日后接触多了之后,他肯定能看到您的好的!”
沈沁柔迈步行至书案前,“青岚,过来为我研墨。”
“好。”
她手握墨笔,行云流水,好看的簪花小楷整齐地排列在信纸上。
最后,她在信封上落款,“云舒亲启”。
“青岚,寻一个靠谱的小厮将这封信送到青霞山庄,务必亲手交到庄主的手中。”
青岚领命,在月色下,一路小跑,急急忙忙出了院子。
独坐在半掀窗户下的沈沁柔,望着远远挂在天边的一线残月,心中愁思万千。
此后的半月,沈沁柔不曾再见过宁少言一回。
只是偶尔听见,他又在凝香楼喝醉了酒,将店里的桌椅乱砸一通。
管家抱着银子,又是赔罪又是赔款,才将人从凝香楼架着回来。
对此,辰王妃拿宁少言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也说过,劝也劝过,罚也罚过,皆无济于事。
月初时,按理说应该是发放各院月例银子的时候。
整整一日,沈沁柔却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就连青岚都不忍住好奇,“小姐,您听说了吗?王妃说本月的月例所有人都减半!”
沈沁柔将视线从书中移到了青岚的脸上,“嗯?为何?”
青岚神秘兮兮地伏在沈沁柔耳边,“听说是世子上月光是打砸城中的酒楼赔出去的钱,就远远超过了庄子一年送来的银子,加之辰王府今非昔比,所有的开支,基本就靠庄子了,被世子这么一闹,府银空虚,也是迟早的事……”
话音未落,辰王妃贴身侍奉的白嬷嬷出现在门边,“世子妃,王妃身体不适,请您去侍疾。”
沈沁柔自是明白王妃这个当口找她为哪般,“白嬷嬷稍事片刻,我去去就来。”
很快,沈沁柔就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跟随着白嬷嬷,亦步亦趋来到了辰王妃的院门前。
一进门,沈沁柔就看到辰王妃面色煞白地倚在小榻上,明明是四月的天,她手里却抱着一个冒着烟的汤婆子,一见到沈沁柔虚弱地朝她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软垫,“世子妃,来这边坐。”
沈沁柔顺着辰王妃手指的位置坐了下来,“王妃,可召大夫来瞧过了?”
辰王妃缓慢点点头,“老毛病了,兴许是当年生少言时吹了风,如今只要心中忧虑,就好似有千根针扎在脑袋里一般。”
沈沁柔回头朝青岚伸手,接过青岚抱了一路的木匣子,“母亲,这是一棵千年人参,对头疾有缓解之效。”
辰王妃开口阻止,“世子妃何必如此破费。”
沈沁柔轻轻握住辰王妃的手,“王妃哪里的话,这是儿媳孝顺您的,怎么会是破费?能为母亲分忧,是儿媳分内之事。”
辰王妃眸光微动,嗫嚅道:“眼下,的确有一要事需要世子妃为我去办。”
沈沁柔微微颔首,“王妃但说无妨。”
“哎,人真的是不得不服老,近日风大,头疾复发,府中好些账目都来不及整理,所以万不得已才将府中的账本交由世子妃暂为管理。如今,你作为辰王府的世子妃,原本账目之事,你日后也会渐渐上手,这一次就当是提前适应吧,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大可向白嬷嬷请教。”
辰王妃似乎早就盘算好了,铁了心要将王府中的烂账悉数扔给沈沁柔。
还未等沈沁柔还未开口应下,白嬷嬷就领着一众小丫鬟将一摞摞账本从屋内抱了出来,“世子妃,老奴先将这些账本给你送到院中,一会儿您回去了就可查阅。”
白嬷嬷临走前,回头望向沈沁柔,“忘了提醒世子妃,今日是府上发月例的日子,还望您能尽快安排。”
之后,辰王妃第一次留沈沁柔在院中一同用了午膳,两人又不痒不痛地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
候在一旁的白嬷嬷提醒辰王妃该午休了,沈沁柔才领着青岚往回走。
刚踏出辰王妃的院门,青岚两颊就气鼓鼓的,“小姐,她们就是欺负您心软!”
沈沁柔赶紧将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隔墙有耳。”
青岚一回头,果然门边有个丫头的脑袋慌慌张张缩了回去。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青岚左右张望,反复确认周围无人后,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她们明明知道现在账上早已是入不敷出,还要合伙装病,将这个烂摊子摔到您的身上,摆明了就是想要您用嫁妆来填补王府的短缺!”
沈沁柔笑着点了一下青岚的鼻尖,“没看出来,小丫头挺耳聪目明的嘛!”
听到沈沁柔还有心思打趣自己,青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姐,人家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沈沁柔继续往前走,“我不笑?难不成还要哭?”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她们亲手送到了我的手中,岂有不接之理?”
听沈沁柔这么说,青岚突然察觉出些许蹊跷,“小姐,难不成您早已想好的对策?”
沈沁柔想了想,“对策谈不上,不过这些账目我自有我的用处。”
傍晚前,沈沁柔将府中所有的下人的月例如数发了下去。
大家脸上又重新挂上笑容,唯有一个人除外。
傍晚,沈沁柔命厨房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