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说过在杜文卉身上现过瘀伤,而杜文卉本人在外也都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这举动无不像在掩饰身上的异常。
“你是说,她受卫献虐打”应寻立刻反应过来。做为捕快,他没少接触各类人,虐打成性的男人,并不在少数,有时甚至打出人命。
可在卫家,杜文卉是当家主母,能够虐打她的,也就只有卫献了。
“也许她心中所能承受的东西已经到达了极限,但身处卫宅,她无法向外求救,甚至还要被迫向外界装出与卫献恩爱的模样。”
“明舒,你说的鬼,莫非是指卫夫人杜文卉”魏卓问道。
明舒点下头。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处于被囚禁、监视的环境中,面对控制欲强大甚至虐打她的丈夫,求助无门,她能怎样借“鬼”之名向外界传达她的求救,已经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杜文卉是想逃离卫家的,卫二夫人说过,杜文卉不止一次提出想搬离主宅去庄子上休养。杜文卉最初装遇鬼,可能只是想借这个子虚乌有的“鬼”来逃离卫家,没想到卫献仍不同意,但意外的她现闹鬼的流言能传入坊间,于是卫府闹鬼之事愈演愈烈,一方面可以让消息流入坊制造舆论,一方面也可以继续找借口离开卫家。
慢慢的,卫家这固若金汤的后宅就被撬开了口,流言会一点点传出,从闹鬼到卫家的秘辛,很多其实并不相关的事会因为鬼神之说而被沾在一起,传入街巷,这会给卫献带来压力,也会给杜文卉一点点喘息空间与逃离的契机。
“可杜文卉既然被人监视,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眼中,又怎能去做这些事”
“她有帮手。总有些人虽然被卫献招进卫家,但心里还是看不过眼,想帮帮卫夫人的。”明舒答道。
“是谁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这桩案子,我本来不想查了,打算今早就和二夫人请辞,把定金返还的,不过可惜还没来得及说明,就现卫献死在东园池子里。”明舒道。
“为何”
“这鬼从头到尾都没伤过人,若只是一个可怜人的自救,我要是揭穿,你觉得杜文卉还活得下去”明舒叹口气,又道,“不过提起证据,如果你们动作够快,也许能找到。前晚遇鬼时,那鬼走到长廊上失去踪迹。我问过卫家下人,卫家后宅是有丫鬟婆子值夜的,从假山处的长廊到后院主屋之间,恰好有人值夜,只除了卫献的父亲所住的偏院。我怀疑那人是逃进偏院了,扮鬼所用的东西,也许还在。”
“会是谁”
“在偏院照顾卫老爷的,是丁宣。”
应寻便召唤了同僚,打算立刻往偏院寻找证据,临走时又转头问明舒“你既不想说出这些害了杜文卉,那现在为何又要和盘托出”
明舒给了他一个“你有毛病”的眼神,道“我不想继续搜证查探,是因为我觉得闹鬼只是无伤大雅的举动,却涉及到一个可怜妇人的自救,所以选择闭嘴。可是现在卫献死了,案情性质不同了,我有必要把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们。我虽然同情杜文卉,但也不能否认,杜文卉和她的同伴存在强烈的杀人动机做为一个正直的大安百姓,我有义务配合你们办案,有什么问题吗”
应寻被她一顿抢白说得无言以对,转身走了。
魏卓倒是笑了“小丫头,瞧你气得,都变小老虎了。”
“魏叔,我看他不顺眼。”明舒恼道。
魏卓哈哈大笑起来,正安抚她“好了,话说清楚,嫌疑洗清,你也能自由。少尹,你说呢”
“下官觉得殿帅言之有理。”少尹附言道,正要再打几句圆场,却见开封府守在门口的衙役匆匆过来。
“殿帅,少尹,府外有两人,自称新科状元6徜与榜眼宋清沼,要求见少尹。”
开封府少尹尚未回应,明舒已然瞪大了眼,冲到衙役跟前问“你说谁新科状元是谁”
“6徜”
“那是我阿兄他中状元了魏叔,他中状元了”明舒险些一蹦三尺高,喜不自禁地向魏卓重复道,又问,“他应该是来接我的,我能去接他吗”
“你阿兄是新科状元郎”魏卓很是惊讶,又望向少尹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带6娘子去见6公子。”少尹点下头。
明舒笑得合不拢嘴,跟着衙役走了。
卫府大门的影壁前,6徜与宋清沼并肩站着,等进去通传的人出来。
等了片刻,他们先等到的,却是一声清脆悦耳的女音。
“阿兄”
6徜原正看着卫府漆柱上挂的对联,骤然听到这个声音,竟是胸中忽震。不过三天时间没见,她的声音乍然响起时,却直透魂神。
三天,只不过三天,他本不觉得什么,及至这声音乳燕归巢般的声音响起,方觉相思已深。
明舒高兴极了,拐过绿树时,只瞧见灯笼下站着两个人。
绯衣少年郎俱被璀璨灯火笼罩,一起朝着她笑,那颜色美得惊心,像无数少女心底最盛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