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万箭穿心。
很痛。
痛得怀雍有几分恍惚,仿佛看到了数年前,他们还在国子监做学生时的情景,赫连夜一见他,总是笑容灿烂,如无遮无拦的烈阳。
那个爱他爱得一览无余的少年渐渐与面前这一夜之间跟老了十岁一样的憔悴怨毒的青年身影重叠。
怀雍觉得自己应当哭泣,但他却离奇地将感觉都剥离开去了。
他只是对望着赫连夜,说:“你说这样的话,不过自寻死路。父皇现在不杀你,也是因为考虑到你的父亲。赫连大将军倒台之日,就是你赫连夜级落地之时。”
“呵,报复我,别说大话了。”
“既然你的安排是遁入江湖草野,隐姓埋名,那就照这样做,现在就做,说不定皇上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离开,饶你一命。”
“到时你还能落个好下场,下半生能无病无灾做个白头翁。”
罢了。
怀雍起身,不再与赫连夜多费口舌,无视赫连夜的愤怒,拂袖而去。
在他经过赫连夜身边时,赫连夜伸手来抓他:“不准走!”
可他手脚无力,别说能像以前那样轻而易举地将怀雍举起,连抓紧怀雍都做不到。
怀雍都没怎么用力,赫连夜就倒在地上。
他握拳敲砸地面,宣泄着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懑。
怀雍不忍再看,转身离去。
没有再回头。
怀雍被送回宫中。
他坐在御辇上,隔着纱帘举目望去,是连天红墙碧瓦。
这条千万人梦寐以求的青云之路,对他来说早就看腻烦了。
赫连夜会活下去的。
他想。
那他自己呢?
他还能活下去吗?
他甚至有些羡慕赫连夜。
起码赫连夜可以自由地恨他,再不济,也能摒弃对自己漠不关心的父亲,抛弃荣华富贵,一走了之。
而他连恨都不能恨父皇。
他究竟还要在宫中,过多少生不如死的日子才能死?
此念一出,便盘桓在他的心头,萦绕不散。
这正时,地上轰然一声爆炸响起,怀雍所乘的辇架亦被炸翻。
他被掀翻出去,兴许那一刻他是想一死了之的,故而脑子麻木,没做什么应对。
好巧不巧摔到了头,怀雍直接晕了过去。
等怀雍再醒来,现自己已被缚住手脚,塞在一辆狭窄的马车里。
马车颠簸,飞驰在静谧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