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翟以霖翻越阳台。
不走寻常路地进景和春房间,他已就轻驾熟。
但每次过来,心情都不太一样。
至少从前,是百分百、实打实问心无愧的。
因为景和春洗澡洗头拖了时间,辅导已经被她推后了两个小时。
见翟以霖一来,她便急匆匆解释,“我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女孩子嘛,洗个澡一不小心就用了很久,还要吹头发呢!”
她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地找着自己的英语试卷。
等零零碎碎的话音落下,答题卡也整整齐齐摆至桌前。
翟以霖安静听着,有些失神地想,她对所有不怀好意的人都是这般态度吗,还是独独对他这样。
他在她心中,应该算特殊的吧。
翟以霖默默给自己一个肯定答案,又默默推翻。
特殊吗?如果没有邻居这层身份,还特殊吗?高考后,他们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吗?
内心反复鞭挞着,他呼吸一紧,不知受什么力量所指,突然向她靠近。
上身前倾,将自以为对她有些吸引力的脸凑近,攫取她的气息。
他看到了。
他看到今天的大课间,谭至齐这样凑近帮她拿掉发的某个东西。
但是景和春躲开了。
——但是景和春躲开了。
他说的是现在。
空气突然凝滞,在景和春后缩之后,双方都愣怔几分,然后陷入漫长的死寂。
景和春眸光一晃,捕捉到少年神色间的落寞。
她心跳骤然更快,不知所措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劲地摆手。
翟以霖定定地看着她,自嘲地扯唇。
她道什么歉?
“我只是……”酡红爬上景和春的脸,她再次开口,“刚刚洗澡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用洗面奶。”
瓮声瓮气,她挡下半张脸,带着小女生的腼腆。
翟以霖一愣。
——是这个原因吗?
就这么简单?
她不讨厌他?
翟以霖耳根有些烧,倏然觉得自己很做作。
明明在改变医务室的时候问过她这个问题啊,她也给出了明确的、否定的回复,他怎么老是纠着不放?
他的呼吸一下子畅快好多,眼底的偏执也软下来。
用剩余的勇气再次靠近,他一本正经观察,“没有……”
少女清丽的面容被放大,近得能看皮肤肌理。
翟以霖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脸,明显感受到她不自然地抖动。
“很干净。”他肯定地回复,“芽芽的脸怎样都好看。”
他没有别的意思,也不耍流氓,只是想最后确认一次。
她没有躲开。
翟以霖克制着扬了扬唇角,重新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