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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第2页)

玉漏想着婚事她帮了大?忙,不觉亲近,笑盈盈答应了声,搀住她踅进罩屏,“姑妈榻上坐,我给姑妈磕头。”

碧鸳受了她的礼,打发丫头去?瀹茶,“镜儿怎的没和你一道来?”

“老爷叫着他?外头会客去?了,听说是户部的两位大?人。”

碧鸳捻着多宝串叫她榻上来坐,“你老爷见天会客?”

“听丫头说是,成日?不是有人请出去?,就是有人到家来拜。下月要回京去?,只怕外头听见了,应酬愈发多。”

碧鸳面上浮起些惆怅,脸半垂下去?,叹道:“下月就走了——行李都打点了没有?”

玉漏窥着她的侧脸,心下疑惑,怎么这兄妹俩又像要好又像不要好的样子?她句句照实说:“老爷说不急,走前两三日?再收拾,他?也不要另买什么东西,太太问要不要卖些南京的特产捎回去?,他?也不要。”

碧鸳又是一叹,有丝幽怨的意味,“他?那个人离家惯了,没什么思乡情?绪。这也难怪,我们都算是在?京城长大?的,也说不清哪头才是家乡。”

玉漏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沉默了一下,转而提起那副头面,“该拿来还给姑妈的。”

“说是送你的,又要你还什么?”她摇了摇手,不仅不在?意,仿佛连这类话也懒得说,转头还是问二老爷的话,“他?成日?应酬,吃酒不吃?”

玉漏哪里晓得,她又不在?跟前,只得摇头笑道:“这个倒不大?清楚,不过这两日?见他?都精神着,不像烂醉过的样子。”

碧鸳微微仰起面孔来笑,眼睛望到对过的观音画上,有几点崇拜的光彩,“人家也不敢灌他?,都知道他?不大?爱吃酒,稍微劝两句,他?不吃也就罢了。官场上都晓得他?的脾气?,说一不二的,脸一板下来,谁都怕。他?对你板过脸色不曾?”

玉漏摇摇头,“没有。老爷也没和我讲过几句话,总是公公儿媳妇,不好说那样多。不过我今日?给他?磕头时,他?说犯不着日?日?去?磕头,有个敬意就行。”

“那他?待你还是和气?。”碧鸳少不得也待她格外和气?起来,趁那丫头端上茶来,便?吩咐,“叫厨房多烧几样菜,三爷三奶奶都在?这里吃。”

第67章经霜老(O六)

午饭时?碧鸳特地打发丫头去请池镜过这边来吃,丫头去时?正赶上外头客散,池邑外头还有?应酬,池镜先送他回房换衣裳,丫头先独自回来。

碧鸳便问那丫头:“两位大人都走了?”

“才刚走,不过二老?爷外头又有?人?请,这会正赶着回房换衣裳呢。”

碧鸳向玉漏笑了笑,“你看你老?爷,就是这?样忙,都快走了也不得在家清静几日。”想了想,又忍不住问那丫头:“你去时老爷在跟前?”

“在跟前。”

“那他可说了什么?不曾?”

丫头摇摇头,“没?说什么?,只跟三爷说:‘既请你,你就早过去,别叫你姑妈久等。’”

碧鸳听后把脸半垂下来,温情沉默地笑了会。玉漏在旁看着,越看越觉得异样,又不问什么?,只格外留心起来。不一时?池镜过来吃午饭,果不其然碧鸳又问了他好些池邑的话?,事无钜细,忽地想起什么?来就要问。

吃毕晚饭出来,玉漏因?问池镜:“姑妈既然记挂着老?爷的事,怎么?从?不见她到老?爷跟前去呢?”

池镜轻飘飘地道:“老?太太不许。”

“为什么?老?太太不许?”

这?些年池镜心里早有?了猜测,不过不好明说,一来别人?的事他一向不大关?心,二来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平添是非,难道说出来还要问谁个罪名不成?

因?此只哼了一声,“老?太太的心思谁知?道?姑妈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大概是怕两位老?爷和姑妈走得近了,哄着姑妈诓骗她老?人?家什么?吧。”

这?倒是老?太太的性子,何况听池镜的语气也不大留意这?些事,玉漏虽还有?些疑心,也没?好再多?问,和他双双回房换过衣裳,下晌又往二府那头去。

这?一连许多?日,便忙着往各家答谢亲友,给长辈们磕头。好容易应酬完那些亲戚,转眼便是三月中旬,又该打发池邑回京。

自是燕太太负责替池邑打点行李,不过她这?几日给芦笙闹得头疼,不大有?精神,便交予玉漏去办。玉漏把行李都清点给了老?房管事的装完车,便来回燕太太——

“老?爷的衣裳,书籍,常吃的茶,还有?送给几位大人?的玩意都办好了,给京城几位旧交家的礼也都一并装上车了,明日一早起来也不必费事,就可走的。”

燕太太刮着茶碗盖子睇她一眼,“老?爷开?的那些单子是使的哪里的钱?给京城旧交家的礼又是哪里出的?”

“都是在官中支取的银两,有?两样古玩字画,是老?爷单给的银子叫池镜外头买办的。”

“给了多?少?”

“三百两。”

燕太太嗑地撂下茶碗盖子,心下后悔不迭,当初这?差事就不该交给他们小两口去办的,原以为池邑一向怕麻烦的人?,不会多?余添办东西,谁知?又添了,这?不是给他们小两口白赚了一笔?因?想到明年要给芦笙议亲,赚钱的心便紧迫起来,谁会嫌钱多??

面上笑道:“镜儿成了亲,是该学着办点事,只是他从?不懂这?些,恐怕给外头那些人?坑骗。”

玉漏心笑,他对古玩字画只怕你比懂些!口里道:“太太只管放心,这?些玩意他还在行。何况老?爷说,办得好办不好也随他办去,果真吃了亏,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和做生意的人?都周旋不过来,往后在官场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岂不是更没?出息?”

既是池邑说的,燕太太也没?好说什么

?,又问那些给京城旧交的礼。这?一项是玉漏亲自办的,回起来更是处处周到,“不过是按咱们往日同几家世交的例来办,额外又添置了些南京的土特产,捎上京去图个新鲜,给老?太太过了目,她老?人?家没?说什么?。”

老?太太都挑不出错,燕太太自然更不好挑了,何况这?些年老?太太不叫她管事,眼下有?了媳妇,媳妇能办些事,也算她在老?太太那头露点脸。不过到底有?些不服,儿子不是她生的,难道儿媳妇还能和她一条心?

玉漏可理她呢!从?前见她在府里就没?作为,又是个软弱没?主意的人?,如今便是成了她的婆婆,她也不放她在眼里,不过应个景得敬她一敬。

就连有?时?候敬得过了,池镜还要问她:“那又不是你正经的婆母,你这?么?孝顺做什么??”

玉漏想想却好笑,他一面不叫她狠敬着燕太太,自己每逢说起燕太太来,又是那样又不屑又怅惘的意态。她猜他是对燕太太是有?些复杂的感情,所以尽管满嘴狠话?,语调却狠不起来。倒只对芦笙是纯粹的不屑,说也懒得说到她。

偏近来芦笙常在屋里哭,给全妈妈管得紧了,受了不少委屈,连他们前头也常听得见她的哭声。玉漏才这?里坐了一会的功夫,芦笙又哭着进来,和燕太太抱怨,“全妈妈非要押着我?学针黹,咱们这?样的人?家,还用做小姐的亲自做活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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