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院子,滿滿旁觀的人,她滿心只想再來一刀。
這個人逼死了她爸,這個人害死她爸爸,她爸上吊死了,都是因為他,咬著牙,舉刀直衝過去。
徐明偉和本家的堂兄弟徐明全,兩個人從後面包抄,一下子打掉周方圓手裡的刀,一人雙手抱住人,死死鉗制住。
院子裡人都提著一口氣,一看菜刀落地,有人立馬撿起來,遠遠拿走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砍死他。」周方圓在徐明偉懷裡大吼大叫,尖銳的嗓音穿透耳膜,憤怒的猩紅的眼睛,像一隻拼死掙扎的小獸。揮著手,張牙舞爪,恨不得掙開,上前狠狠咬死他。
「圓丫頭,鬧夠了沒有?」徐明偉大喝一聲,啪的一下,披頭一巴掌打下來。
清脆的耳光聲,讓村里圍觀的人忍不住一縮脖子,聽著都疼。
「呀啊,流鼻血了。」村裡有人眼尖,圓丫頭前門襟低落血跡,喊了一聲。
李艷梅拿著手帕擠過人群,狠狠瞪了丈夫徐明偉一眼,似乎在控制,你打她做什麼?
「圓圓啊,是二嬸,你聽話抬抬頭,二嬸給你擦一擦。」李艷梅的聲音滿滿都是心疼。她一兒一女,大女兒阿香十六歲了,小兒子才八歲。中間原本還有一個二女兒,論年齡應該比周方圓大一歲的,三歲時全家去趕大集,給丟了,從此在沒見過。
找了好些年,一直沒找到。
這是李艷梅心裡的一道坎,村里誰都瞧不起周金山,她不,她天天燒香拜佛希望有人能撿到她家小二,即使吃不好,穿不暖,可只要好手好腳活著就行。
所以,這麼多年,她一看到圓丫頭她總忍不住,見她沒有過冬的棉衣,棉鞋,礙於村里閒話,就把家裡舊的給她穿。
周方圓心裡恨意,憤怒,在聽到李艷梅柔軟聲音後,整個人像是從狂怒小獸,慢慢變成受傷嗷嗷的幼崽。
抬起頭,仰起臉,任由李艷梅輕輕擦鼻血,可頓時,小小的身體像是受盡萬千委屈,再也承受不住,張開嘴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啊嗚嗚嗚嗚,啊嗚嗚嗚,啊啊啊哇。」
周方圓仰著頭嚎啕大哭,「啊嗚爸啊,啊嗚啊嗚嗚嗚。」
淒涼悲傷哭聲響徹整個院子,人群里有些人忍不住跟著紅了眼眶,擰著鼻子,有的跟著眼淚嘩嘩,淚流滿面。
「啊嗚嗚,還我爸來,啊嗚嗚嗚。」
李艷梅抱著周方圓單薄的身體,哭的不能自已。
徐明偉看著媳婦跟著哭,皺著眉看向徐二虎,呵斥道,「你鬧夠了沒有,周金山剛死,你就來鬧事?」
徐明偉在小徐村還是有些威望的,不光是村長,而是他本家在小徐村根大葉茂,光他這一輩親堂兄弟算下來就是十來個,遠一點就更多。
但凡周金山本家兄弟多幾個,在村里都不會這麼被欺負。
「我鬧事?這死丫頭口口聲聲要砍死我給她爹報仇?怎麼沒人給她說說,她爹周金山欠了我家一條命呢。這才過去多少年,徐二柱的事不會有人忘記了嗎?」
徐二虎扭頭看向村里人,臉色兇狠叫嚷著,「徐二柱我大哥,失蹤快十來年了?人哪去了?我倒要問問周金山,我大哥徐二柱哪去了?或者說把我大哥埋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埋得怪隱秘,到現在都沒人發現?」
聽到徐二虎談及十來年前的事,年輕些的不知道,年齡大的知道些,當年裡面到底怎麼回事誰都不知道。
徐明全為人正直,一向看不慣徐二虎的做派,「當初是徐二柱勸說村里人,說他有人脈有關係,能買到便宜很多的化肥和好種子,說種子能曾產,村里大多數信了他,拿錢給他去買化肥和種子。
他帶了周金山一起去,結果一去十來天,村里等來等去,差點錯過播種季節。最後只有周金山破破爛爛一個人回了村。」
徐明全看了眼哭的抽泣打嗝的周方圓,當時周金山還拿著一個編織袋,誰也沒想到他出去還撿了小孩回來。
徐二虎的人不知道從那拿來一條毛巾,把手臂傷口裹住,他反應快,破了皮,沒傷到骨。這會聽到徐明全的話,不由的笑了,「是啊,我大哥打那開始就失蹤,可哪有人失蹤十來年不回家看一眼的?都說他坑了村里人的錢跑了?」
「那我想問問,周金山這個房子怎麼建的?他向誰借錢了?他哪來的蓋房子錢?全村都知道他窮的吃不起飯,可他有錢蓋房?錢到底哪來的?都說我大哥坑了村里錢不敢回來?我看明明是他在外面害了我哥,把坑錢推到我哥頭上,拿著村裡的錢蓋的房子。」
村里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當初周金山蓋房子確實是轟動一時,村里老房子很多,那年大暴雨一場接著一場,溝滿河平,很多地方都淹了。
老房子倒了不少,唯獨他家蓋了房。
當時很多人都在傳。
徐明偉呵斥一聲,「別亂造謠,有證據報警。」
「報了啊,失蹤半年就報警了。可大傢伙想想,十來年前那是個什麼水平,什麼技術,想找個不知道埋在那裡的人怎麼可能?可現在不一樣了,時代不同了,科技發達了。昨個我就和周金山說,讓他多看看報紙,多看看電視,廣播,很多以前的冤假錯案都昭雪了。埋在深山裡的十幾年白骨都能破案了。結果怎麼著?周金山晚上就上吊自殺了,他是被我欺負自殺的?我打他欺負不是這一兩年的事,他自殺是他問心有愧,他心虛有天我哥屍骨被挖出來,他顏面盡失得坐大牢,他這是畏罪自殺,懂不懂啊你們,一群蠢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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