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莫溪飞终于被他找到,像是贪婪的恶龙窥见了地上亮晶晶堆积成山的宝藏,莫林化成一道急速的气流,满足地停驻在男人的上空,歪着头静静看莫溪飞——他是畸人镇最夺目的存在,而他本人好像也知晓这一点,张扬、自信得仿佛他天生本该如此,但骨子里的优雅和温柔让人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走。
此时,就仿佛天上的明月终于躺在他的身侧,莫林逸散的身体微微发热,等等——发热?
莫森再次翻页,这次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公平公正地继续对比:鼻子没有哥哥的立挺,头身比也差得远,在哥哥面前,丑陋得像是一团肉球。
他皱眉翻开下一页,这次是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莫森扫过他的身体,眼睛不屑地微眯着:单薄的胸肌怎么能比得上——
莫森一下从惬意的坐躺姿势变成坐直,脊背立挺,每一块肌肉都在隐隐发力一般。
当书上的人一个个替换成了最熟悉的模样,身体里就仿佛有火山在开始震颤、爆发,上千度溢出地表的岩浆融化了阻碍他触碰真实的屏障。
身体在不可思议地发生巨变,而这场巨变,仅仅是因为他想起了哥哥的躯体。
手上的书啪嗒一声掉在被子上,莫森口干舌燥,但更多的是毫无经验的慌乱,他混乱的脑袋甚至没有想通具体关窍,只是都不敢呼吸地盯着下面,脸色涨红。
他是怎么了?
——我是怎么了?
莫林只觉得身体每一块都在燃烧,他紧紧贴在莫溪飞的身边,似乎在寻找可以降温的冰源。他被白雾遮蔽的眼睛里冒出了更凶狠的东西,顷刻间让他露出一点獠牙,可当嗅到只属于莫溪飞的气息时,凶狠只变成了烦躁的哼唧声。
【哥哥】
莫林下意识想让自己舒服一点,他贴在莫溪飞温热的额头,仿若是他的错觉,难捱的温度消减了一些。于是,他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人的眼睛。
哥哥的眼睛……
他的嘴唇贴压在眼皮上,明知这是一种虚无的亲吻,但是他还是激动地颤抖。
哥哥的鼻子。
莫林喟叹着再次虔诚地亲吻他的鼻尖。
最终,视线羞涩地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停落在了他饱满的嘴唇上。
哥哥的……嘴唇。
他缓缓低下头……
喷溅的岩浆融化了他鲜少的理智,随着一团模糊的空气贴近,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也逐渐逼向这里——
砰!
巨大的声响震开了浮在莫溪飞鼻尖的雾气,而莫森的脑袋边,莫林眼皮下的眼球因为外界的噪音而烦躁地快速转动着。
莫溪飞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异响震开眼睛,他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木木?”
还不等他开灯,只想寻求安全感的莫森直接跑到床边,半跪在床沿,嗓音带着脆弱的哭腔:“哥哥,我不好了。”
莫溪飞脑子还不清醒,只知道顺着他的话说:“什么不好了?”
“身体,身体不好了。”莫森将头埋在莫溪飞的颈窝,冰凉咸湿的泪水打湿了他颈部的皮肤,让莫溪飞一下清醒。
“木木,慢点说,身体怎么不好了?”
这幅场景就和双头人经历第一次生长痛一样,半夜找到他的莫森抽泣着,用并不顺畅的词语拼凑出自己的情况:“哥哥,脚,痛。”
而现在,人还是这个人,只是词换了一个词,莫森和以前一样,拉住莫溪飞的手,仿佛穿越时光回到过去,但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肌肉抽痛的小腿上不同——
莫溪飞顺着力道身体也不由得前倾,还不等脑海中有所猜想,自己的手就已经被贴按在一个地方。
血液在这一瞬倒流,耳畔开始有急速变动的轰响,黑暗中他听见断断续续的抽|噎,而手中,也正在感受一场生命的搏动。
莫森还在掉眼泪:“这里,是不是和,莫林一样,坏了?”
双头屠夫
如果是小时候的莫森,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敲响自己的房门,带着眼睛里两泡眼泪,口齿不清地说“哥哥,脚痛,是不是,坏了”,他会怜爱又心疼地将人抱在怀里,伸手捂着抽筋的小腿,一边揉动按摩,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他:“腿没有坏,木木这是长高了的表现,不要哭,以后你能长得比哥哥还高。”
但是长大了的双头人,将自己的手按在了最不该按的地方,别说安慰他,莫溪飞自己吓得都需要安慰。
在感受到生命的搏动时,莫溪飞就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抽开手,脸上的神情比偷溜进房间放东西还尴尬。
莫森只觉得哥哥的触碰不仅没能缓解这股难受,反而让这股燥|热和紧绷贯穿了全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降低这种难受,只能牵住莫溪飞的手寻求最后一丝安全感:“哥哥,我是不是,坏了?就和莫林,一样,出毛病?我也会,睡觉吗?”
“闭嘴闭嘴!!”
莫林不知道什么时候睁眼,他的表情又惊又怒,似喜似羞,矛盾的情感交织,让那张脸的温度不断升温。
他感觉到了莫溪飞的触碰,也为离开而失落,莫林记恨莫森竟然敢对哥哥这么做,可角落里却不断回味刚才隔着衣料的触摸。
他为在莫溪飞面前袒露真实的一面而羞赧,可内心隐隐带着一种他想都不敢想的期盼。
而这种敏感的瞬间听见莫森还在说自己的坏话,气得莫林已经不顾在莫溪飞面前的形象——吼完之后,那股理智才在一团的羞臊中抽身,莫林眼睛在昏暗的室内咕噜一转,也开始学着莫森刚才的哼唧:“哥哥,我只是生气莫森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