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不曾到来过的空间,动作却异常熟练,他关了灯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蜡烛点燃,借着昏暗的烛光摸摸赵淑柔的头,鼻腔里泄出一点轻柔的笑音,眼底似有若无地泛开些意味不明的斑斓色彩。
没有等她问,他张开双臂,语气里带点叹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出了邀请:“拥抱吗?”
这是她跟白熊的第一次拥抱。
蜡烛是甜蜜松软的蛋糕香味,他的怀抱也是甜蜜而柔软的。
单薄到锐利的怀抱却因为甜蜜的气味与柔软的衣物中和了陌生的距离感,赵淑柔把脸贴在他的锁骨上不住地想,他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在她通过各种渠道咨询如何查询其他人医疗就诊记录的时候白熊无偿地接了这件事情,甚至把那个男人瞒着所有人做的精子活性报告复制一份给她又寄来了伪装在公仔熊里面的针孔摄像头。
借由隐蔽的窥探视角,她知晓了男人把不孕的责任通通甩给妈妈并不断付诸暴力宣泄的事情。
还在犹豫要怎么做,急迫等待着后续的白熊就主动选择了入侵她的电脑帮她把整理好的材料汇总成短视频与大字报定向扩散了出去。
面对她的问询,屏幕上的白熊手偶乖萌又软糯,回答的声音却异常理直气壮:“帮助未成年人是每一个成年人应尽的义务,有我在呢,你害怕什么?整个事情都把你剥离得足干净,老男人总会想到几个想要针对自己的人对号入座的。”
确实因为考虑后果、思考尺度迟疑了很久。
赵淑柔认真想过以后决定接受这份好意并提出了交换的倡议:“那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因为她的防备语气白熊甚至做出把手偶完全伏倒在桌面的姿势,充满遗憾又失落地问:“或许小朋友会相信善良又不求回报的好心人故事吗?”
“不相信。”
“等我想一想啊。”
盯着屏幕上因为持续没得到答复低头开始专心做作业的人,白熊想起了什么。
“你当我的病人,”学习了心理学却被规劝不适合工作的人语气矜持又兴奋,“我来治疗你的心理问题好不好?”
这人到底从自己电脑里看到了多少东西,赵淑柔写作业的手一顿:“我没有钱。”
“不用,”白熊确定眼前人与她的生活与自己截然不同,热情得不可思议,随口敷衍道,“要不用拥抱来支付诊费怎么样?”
“你也在y市?”
“当然不在,”完全不觉得翻了遍她的搜索记录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你想考来s市而我就在s市,考来以后记得补给我就行。”
“心理医生会通过窥探病人生活来了解病情吗?”
“哎呀呀,好尖锐的指责啊,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不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翻我的电脑,”她转了转手里的笔,“可以吗?”
白熊手偶骄傲地扬起棉花脑袋:“当然可以,反正我在治疗中也会知道的,”兴致勃勃地结合课业作息制定了就诊时间表,他很快提议,“以后我们用邮箱跟视频会议沟通吧。”
“好啊。”
说到做到。
从高二的那周持续到她离开家,稳定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完全不如想象中正式,感觉更像是她把家长里短的八卦分享给他、偶尔说些自己的想法,他就津津有味地吃瓜或者安抚她并帮她分析成因、提供建议,不曾规劝或要求过什么。
但这种看似随意的沟通在频率提升后仿佛思想上的依赖印戳,在她现自己决绝的姿态离开家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找白熊以后,堪称粗暴地单方面终止了与他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