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夜色中疾驰,不知道拐过几道弯,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白面书生打开三口大箱子,轻轻敲着箱盖,戏谑道:“出来吧。”
张池和他的两个同伙慢慢钻出来,神色都不好看。
长满络腮胡子的壮汉摘掉面具,露出卫英彦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他十分平静地问:“都听清楚了吗?”
张池失魂落魄,没有反应。
卫英彦跳下马车,似笑非笑地说道:“逃命去吧。”
张池这才恍如梦醒,抬起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你不抓我?你不是帮国师查案的吗?”
卫英彦说道:“比起查案,我更想看看你和穆雪寒最终是个什么下场。她已经带着左相的儿女平安回去。从此以后她就是左相府和国师府的座上宾。”
“她还有李玉群和几个入幕之宾撑腰。她只要对外宣称是你这个南地匪策划了绑架案,你猜会有多少官兵去剿灭你们二十八洞?”
张池浑身颤抖,眼神恍惚。会有多少人?他不是算不过来,是不敢算。
他的两个属下急得眼睛红,表情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怨恨。若不是老大轻信了那么一个蛇蝎女人,二十八洞不会面临这样的绝境。
卫英彦见三人不言不语,便自顾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大长公主的镇南军,刘虎的镇西军,九千岁的飞羽卫、神机营,还有皇帝手里的禁军,而今都在国师麾下。二十八洞很快就会变成二十八坟场,你们所有人都会死。我放不放你们,你们都只有一个下场。”
张池猛地抬头看去,眼前却一片漆黑,竟是在剧烈的惊骇中短暂的失明。
他的两个弟兄不由自主地啜泣起来。男人又怎样?谁说男人不会被吓哭?
卫英彦不耐烦地摆手:“快逃吧,不然穆雪寒就该派官兵来杀人灭口了。阿狗先前说的那些话,你可以稍作参考。带着一群兄弟亡命天涯之前,好歹把该报的仇报了,莫要当冤死鬼。”
张池眨了眨眼,双眸渐渐有了焦距。他狰狞地笑起来:“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和穆雪寒自相残杀?你也想报仇,可你不愿脏了自己的手。你们这些当官的一个比一个阴!”
卫英彦并不理会这些话,转头朝来时路走去。阿狗和青年摘掉面具,对着张池微微一笑,跟上步伐。
三人走得十分潇洒。
张池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眼皮狂跳。
他的两个小弟不安地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张池飞快抓住缰绳,急促说道:“回去把所有财宝取出来,分给弟兄们,让他们各奔东西。剩下两成我要拿去买穆雪寒和李玉群的命,你们没意见吧?”
他怀疑这是欲擒故纵之计,卫英彦说不定会派人尾随自己。然而这计策无懈可击。他把财宝分下去,让大家四散而逃,说不定还有活路,总好过放着财宝不用,等着大军围剿,死得冤枉憋屈。
这就是阳谋,明知是圈套,也得往里钻。
张池越下定了回到总舵的决心,不断催马快行。
他是领,可他只拿两成,而且还不是自己花的,是为了报仇,两个小弟自然没有意见。
车轮滚动的声音彻底消失之后,卫英彦才低声下令:“叫人跟上去,找到二十八洞总舵,把匪徒全杀干净,取回财宝,送去国师府。”
阿狗从怀里摸出一个哨子用力吹着,半空中却没有哨音传来。
卫英彦知道,唯有经过特殊训练的暗卫才能听得见这声音。
密林中无人奔跑疾行,唯有风声簌簌。但卫英彦毫不怀疑,国师的暗卫早已经尾随在那辆马车后面。他们更像是一群鬼魅,来去都无踪迹,被他们盯上简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阿狗收起哨子,笑嘻嘻地说道:“那张池说得对,你小子真阴!说好的找一个荷包,你一计通杀。”
卫英彦摇着头郑重说道:“能不能一计通杀,还得看穆雪寒的那些姘头对她是否有真情。”
阿狗感慨道:“变了心的男人真可怕。”
三人来到山脚的拱桥边,看见方涵举着一个火把站在一辆马车前等待。
“你们终于回来了。”他大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