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
自刘三丫死后,刘母就觉得刘胜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再不受她的管了,对她也没有应有尊敬,主意大得不行。
她心里在郁闷的不行,出门逢人就说刘胜男的坏话,说她不孝,剁她的手指,卖鸡的钱一分都不给她!
大队里的那些婆娘们对于她对刘胜男的指控也只是笑笑,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谁是什么样还能不知道?
大年初一这天早上,山城有个说法,叫起得早就能“取银”,取银是土话,意思是既能得到财神的眷顾,同时还能保一年平安。
所以大家都起得很早,天刚亮,刘胜男就把刘二丫喊起来,两人洗漱好之后便拿着烧纸在屋门口烧了,依着规矩今天一早最好也放一串鞭炮,刘胜男只买了一串,昨晚留了三分之一串,勉强也算是放了炮。
刘二丫开心地说:“姐,今年过年终于有点过年的样子了。”
以前刘父在的时候,他重男轻女,家里由他做主,每到过年的时候他基本上全程黑着脸,说自家没儿子,全是丫头,以后死了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
他黑着脸,刘母就开始哭,家里的气氛极差。
今年虽然刘父和刘三丫都没有了,但是家里由刘胜男做主,反倒轻松了不少。
刘胜男轻声跟了刘二丫说:“你一会跟我去大队长家里拜年,去年要是没有他们家帮衬,我们家的日子怕是都过不下去。”
“这恩情我们都要记在心里,可千万不要听妈的,觉得人家就该帮我们!等我们以后有能力的时候,就得想办法还!”
刘二丫最近总听刘母说林家是大队长,就该帮他们之类的话,她听得多了多少受了点影响,此时刘胜男这么一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放心,我记住了,以后不会犯浑的。”
刘胜男笑了笑,拉着刘二丫回房,把她连夜做的新棉袄递给刘二丫,再帮她把头发梳起来,绑上新买的深色发带。
刘二丫对着家里的破镜子照了照,喜欢的不得了,姐妹二人打扮的齐齐整整地去找了林家。
她们姐妹来得早,林家还没有什么人过来拜年,林母拿了瓜子和糖招待她们姐妹二人,姐妹二人一人只抓了两块糖,林母笑着往两人的口袋各抓了一大把瓜子。
林父则问了刘胜男一些关于养鸡的事,听说刘胜男去年抱了五十只小鸡崽,居然养活了四十几只,直夸她能干,说开春后村委就会先买一千只小鸡崽回来,准备正式养鸡,让她早做准备,她欢快的应下。
养鸡是一件非常费神的事,刚出壳的小鸡都很脆弱,开春的天气还有些冷,要做好保暖,小鸡们窝在一起,还要谨防挤死。
刘胜男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养鸡场,家务活就被刘二丫包圆了,刘母依旧每天偷懒耍滑整天和那些六七十做不动活的人混在一起。
而林秀婉则返了校,她回到学校后就跟人打听,他们系里这一次的第一名秦澜光是何方神圣。
第一学期的成绩,让她对秦澜光这三个字有了极大的兴趣。
班长指着在学校门口黑着脸被人拉扯的一个男生说:“那就是秦澜光!”
林秀婉顺着他指的人一看,嘿,竟就是她之前在图书馆里经常见到的那个高个斯文男生。
而此时拉着他的是一个黑瘦的女人,女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孩子,此时哭得眼泪汪汪:“我孩子都生下来了,说回城就回城,怎么就那么绝情!”
秦澜光将那女人扶着:“这里是学校,你不要在这里闹,我先送你回去!”
那女人哭得更凶:“回去?我能回哪里去?我没听我爸的,把孩子生了下来,现在全村的人都骂我是破鞋,骂我的孩子是野种!”
林秀婉看到这一幕,眼里满是鄙视,他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就从神坛跌了下来,跌了个稀巴烂。
她不自觉地就秦澜光和人渣划上了等号,睡了人家,娃都有了,居然为了自己的前程就把人给抛弃了,这事做的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她也终于明白宿舍里的那些插队回城的女生那些话的意思,也隐约知道在她们的眼里,她大概也和那个背着娃的女人是一样的形象。
班长在旁说:“真没想到秦澜光居然也是这种人,这事他招到学校里来了,怕是会有点麻烦。”
林秀婉没说话,见秦澜光推着那女人往外走,她默默地把袖子捋了起来,走过去照着他的胸口就推了一把,挡在他和那个女人中间:“你推什么推?你把人给睡了,娃都出来了,难不成以为真能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秦澜光被推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掉了下来,他整个人都有些发蒙,扭头一看,竟是经常在图书馆里见到的那个模样秀气的女生。
他一听林秀婉的话,就知道她误会了,他有心想要解释几句,又觉得这事实在是太尴尬。
林秀婉打完后就站在那个女人的面前说:“大姐,你别怕,你既然找到这里来了,他要是敢不负责,我就带你去找校长,让校长把他开除了!”
“我们学校里,可不留那种始乱终弃,卑鄙无耻的人渣!”
秦澜光轻咳一声说:“这位同学,我想你应该是弄错了,我不是这位大姐孩子的父亲!”
林秀婉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怎么?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她微挑的眉眼里和平时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模样完全不同,不自觉间竟透上了三分匪气。
秦澜光将眼镜扶正,看着她说:“这真不是我抵赖!而是你没有弄清楚情况在污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