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江反复读着这一段话,揣摩其中含义。她所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她本来也算不上聪明,心性也不狠毒。所能做出来的明智的选择屈指可数。上一次,在系统的诱导下,她离开卡特罗拉那一方,又抛弃周邹。如今只能困居在修道院里,利用奥玛那个所谓的“反对党”勉强将游戏进行下去。
祁江或许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毕竟周邹死了——但是她从不为那些选择折磨自己——因为自己还活着。
人总是要向前看,至于前面是什么,尽力而为吧t。
只要能够活下去。
一批又一批社会关怀部的职工走上街头,他们拔走鹭鸶街的杂草,砍掉鸺鹠街区的树墩。那些啪嗒啪嗒的皮鞋声把露西那片可爱社区的月季都快踩扁了。
琳达·西蒙斯从篱笆后面伸出头,像鸟一样窥视露西家的那片娇艳的花朵。
唐·拉林死了,露西太太又变成露西小姐。只是这一次,新的男主人没有住进来。
“我还以为卡特罗拉会成为我们的邻居。”琳达对她的丈夫说,“如果他在,我们至少不用忍受关怀部的这帮蠢货——你在听吗?”
西蒙斯先生还在保住职位的狂喜中,他最近拉着法令部喝了不少酒,每天都醉醺醺的。
“他们不会在一起的,琳达。”西蒙斯先生说:“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轮上他过。”
“你放心吧,我们这里是领袖的铁锤,铁锤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因为钢铁是永恒的。”西蒙斯睁大眼睛,他在想什么呢?
是一瞬而过的鸟类的飞羽,还是城镇外那处永恒的垃圾场?
琳达拿出毛巾,帮他擦擦脸:“你何必跟那帮机器人较劲,他们根本就不会喝醉。算了,你躺一会,别吐在沙发上。上午多烤了一点面包,我去看看杰西卡。”
“高塔,高塔,高塔何其高,飞鸟不能往”西蒙斯先生缩在沙发上,慢慢地开始哼唱他母亲曾经唱过的歌曲。在不同的时空中,他们蜷缩着,望着城镇外、云层中、星空之后的塔尖。
那座高塔还在吗?
塔尖仍发射电磁信号,f-01是如此仁慈地环抱住它的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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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有一个梦境,记在日志最不起眼的地方。
那一会,车间主任有很多天都没有回来,一个头发比水泥还要硬的女人拉住他。她的手指几乎快把1号的皮肤戳破了。
“三十层是多高?”她问。
“很高,”1号说,“我快要看不见你了。”
“那我在下面脱光衣服你能看到吗?”她接着问。
“你比豆子还小。”1号回答她。
女人笑起来,她变小了,掉到地面上去了。四肢也七零八落,脑袋滚来滚去。
是士兵,士兵杀死她,杀死地面上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