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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方元洲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把张扬当成普通书童对待,是按照上宾来对待的,“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张扬笑的很肆意,并不因为面前的人比自己有钱有势而心生胆怯:“弓长张,张扬。”
方元洲笑着问道:“听博明说,你现在是他的书童,可有学过什么书?”
“未曾学过。我从小家中贫瘠,并未认识多少字。”方元洲的问话倒像是在与他说客套话,张扬却不想说些好听话来“哄骗”他。
方彦昊刚想打断两人,还未开口却被张扬在桌下拍了拍他的腿,自己只能乖乖地闭上嘴巴不参与其中,一个人吃起了菜。
“那不知公子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家里是什么出身?”
“我从小父母双亡,后被邻家叔父收养,家中只是种了几亩薄田。”
“那不知你与博明是如何认识的?”
听到这里,方彦昊终于忍耐不住插嘴道:“大哥,是我主动结识他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要往一些奇怪的地方想。”
方元洲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彦昊之所以想要插嘴,完全是因为这对话越听越像是贫贱小子勾搭富家子弟的故事。自己再不打断,还不知道大哥要问些什么。两个人表面客客气气的,其实内心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不愿意让谁。
方元洲怕的是张扬靠着美色勾搭弟弟,张扬却是坦诚相待不想隐瞒反而被误会。
方元洲用公筷为张扬夹菜,依然面色和煦地问:“那张公子为何愿意与博明在一起,你们都是男子,男子嫁于男子,不怕旁人耻笑吗?”
张扬丝毫不畏惧他的眼神,笑吟吟地说:“女子嫁于男子,是为了与夫君厮守终生。那男子嫁于男子,不也是为了与夫君厮守吗?且我一不偷、二不盗,我嫁于男子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何要被耻笑?”
方元洲倒是一愣,干笑道:“公子虽自称未读过书,口才确还是了得的。”
“大哥……”这是方彦昊第二次打断两人了。
“吃饭吧,张公子,我敬你一杯。”
张扬举杯与方元洲碰杯。心下知道方元洲不会再问什么尖锐的问题了。
三人饭后将要散场之际,方元洲客气地对张扬说:“张公子,我有些话要与弟弟说,还请您先自己回院歇息。”说罢又招呼宋善把张扬送回院子。
方彦昊本已经不去计较昨日与他的那些说词,现在不由得又有些恼火,自顾自坐在凳子上,问:“大哥,你问的那些问题都是什么,不能问我吗,为何要当面那样对他?”
方元洲叹口气,感叹自己怎么有这样的傻弟弟,为他倒了杯茶说道:“你年纪尚小,我毕竟身经百战,多少有些看人的本事,我帮你把关你都这般埋怨我呢。”
方彦昊听到大哥这么说,自是理亏,但也辩解:“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从未贪图过我任何东西,你看看他那个样子,哪里有半分懂得算计人的?”
“博明啊,防人之人不可无,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方彦昊有些急切地解释道:“如果是别人,我都会留有三分戒备。只有他,我愿意把心展露在他面前。”
……
等张扬到院子的时候,春樱已经绕着院子走了几十圈,终于看到张扬回来,跑上去就拉住了他的袖口:“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站着,不去屋里呆着?”
春樱说道:“我不太习惯,就在院子里等你们。公子要坐院子里喝茶吗?”
张扬扫了眼院中景致,对她说:“好呀”。坐在石凳上,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没有光污染的夜色真是璀璨斑斓,今日是半月,转头对春樱说,“你快看,这月牙像你的眼睛一样好看。”
春樱坐在他的旁边,同他一起望去,月光反白,为夜色增添了一些清凉感。
看着月亮总是能勾起人的思乡之情,尤其是夏末秋初的月亮,因为天晴气爽更是显眼:“快到中秋了,中秋我们应该回不去家了。”
春樱也被勾起了情绪,愁闷地说道:“我也想回家了。”
两人坐着赏月边等着方彦昊回来。而方彦昊刚进院子就看到了两个小脑袋抬头望着天,自己也跟着向天上看去:“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看月亮呢,你回来了。”张扬虽不知方元洲留他说些什么,倒也不担心,问起了他和春樱都关心的问题,“我们大概何时可以回家?”
方彦昊坐在他的旁边问:“怎么了?看着月亮想家了。”
对面的两人都点点头。
“我明日请大哥问问孟修的事,如果没有意外,后日我们便走。”
春樱高兴的说:“主子,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方彦昊打趣她:“怎么了?以后都不愿意再随着我出门了?”
“那、那没有。主子我去铺床了。”说完站起来就跑了。
方彦昊看着张扬的时候,张扬又在看月亮,白皙顺滑的脖颈暴露无疑,自己竟然不好意思的挪动了视线,“你想家了?”
张扬没有说话,心底倒是出现了一个反问,哪个家?也不知道这里的月亮和前世的月亮是否是同一个。
张扬摇摇头,赶走这些念头,看向他笑着说:“走吧,睡觉去。”
。
两日后,终于在张扬和春樱的无限盼望中踏上了回程的道路。人就是这么奇怪,在家的时候想出去,出去的时候又拼命想回家。就连看见马车就讨厌的张扬,都迫不及待的跳了上去,等待着回乡。
中秋终究是没有赶上在家里过,一行旅人聚在旅途中的客栈里,共同吃了顿饭,也就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