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不可饶恕!
许是因这次是蒋珩答应入赘后没听她的话,两人关系亲密,跟上一次担忧更多相比,这次她气得想打人。“到底他是主子我是主子?”
这话冬藏没法接,毕竟买她回来的是蒋珩,应约放她自由的也是蒋珩。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道:“自然姑娘是主子。”
“那便梳洗上街!送我去祭天的地方。”胡明心的俏脸阴沉沉的,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架势。
冬藏顿觉苦不堪言,也不知道慢点梳洗有没有机会耗到祭天结束。
她手持铜盆上前,有条不紊地帮胡明心收拾,只不过腰带上的珍珠串要拿好几种颜色出来询问,梳发更是一块一块梳,力求完美,连发髻都试了好几个。
铜镜中的小脸一如往常白皙柔嫩,一双杏眸晦朔不明,面色紧绷。等冬藏慢慢收拾完,在出门前胡明心才浅笑着开口。“冬藏,你拖延的时间够了吗?”
冬藏扶人的动作一滞,胡明心面无表情,把自己手抽出来。“走吧,我不去祭天台了,我要去找牙婆。”
“姑娘!”冬藏有些惊慌,但她不知道自己慌在何处。一向处事放在明面上的人,忽然从沉默中爆发是最吓人的。今天的事好似脱离掌控了。
胡明心没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丫鬟的叛主她见过太多次。如今已经有点麻木了。“还不走?”
她此前一直不理解丫鬟为什么跟她不一条心,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终于懂了。问题在于她!
今日冬藏做主慢悠悠给她收拾,给她搭配衣衫和首饰,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丫鬟的叛主,也不能说叛主,是做主。她们的意识都是细水长流在自己的影响下形成的。
原因在于她始终像个菟丝花一样,依附别人生存,以前依附爹娘,现在依附蒋珩。她想做什么只需要跟爹娘或蒋珩说一声,他们自会帮她办到。
她很少依靠自己!只有蒋珩不在的时才会想着跟太子谈判。
主子自己的事都是别人来做主,丫鬟久而久之自然会把主子当成一尊娇气的瓷娃娃供起来。信奉真正能做主的人。
假使,她能早些看破这件事,也不会在爹娘送她去上香避祸时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也不会让蒋珩两次瞒着她去做事!她现在不应该担心蒋珩,她该担心的是她自己!
她再不想每次都被动接受别人给她的东西了,她想自己做主!
冬藏迟早要拿了身契走人,不如就从现在自己亲自培养一个丫鬟开始。
主仆俩一路到汴京专供贵人的牙婆地界。冬藏跟在胡明心身后有些踌躇。“姑娘,要不让大人来帮您掌眼吧。”
胡明心抿住唇,闭了闭眼,心中对自己的想法更加确信,原来她在别人眼中是买个丫鬟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人。
“不用。”
她挑了一个干净的大院子,缓缓走进去。
钱牙婆是个生意人,听有人登门连忙迎出来,她第一眼瞧见胡明心身上的缂丝工艺,知道是个大客户,笑得见牙不见眼。虽然纳闷大客户怎么会亲至院里来买,但有生意谁不做?
“姑娘可是来买丫鬟的?要多大的,什么特性?我钱婆婆这的丫鬟绝对是整个汴京最出挑的。”
胡明心从来只在家里挑,没在外面买过。听见介绍也很新鲜。只钱婆婆穿得俗气,脂粉味有些呛人,她默默往旁挪了挪,轻咳一声。
“要十三岁往上,十八岁往下,好看,手脚麻利能签死契的。”
“包有!包有的!”
此处是官府批准的牙婆地界,货源充足,符合胡明心要求的足有二十来个,所有人穿着一样的黛色衣衫,低眉顺目,完全符合大户人家丫鬟的标准。
钱婆婆组织他们按大小个站成三排,以供胡明心挑选。
冬藏拽了拽胡明心的袖口,语气为难。“姑娘,咱们…”
胡明心没听,直接走上前挑了起来。
脾气
放眼望去,三排的小丫鬟每一个都不错,看起来挺机灵,眼神也不会乱瞥,但胡明心在等,谁会主动争取机会。
在左家的事情解决之前,冬藏都会跟在她身边,冬藏是七星楼培养出来的人,据蒋珩说七星楼即使是最低级的天枢也是十里挑一的好手,所以她挑的这个丫鬟,必须不能怕事,不然会被冬藏一直压着。
她不希望自己以后解决什么事,还有丫鬟阻拦她。
“有人自愿跟本姑娘走吗?”
她站在一群小丫鬟身前,面色端庄沉静,等了一会儿,终于二排有一个梳着双丫鬓的小姑娘站出来。她仰起头,声音喏喏的,但语调很坚定。“奴婢愿意跟姑娘走。”
胡明心点点头,转身便把银子放在钱婆婆手中。“好,我就要她了。”
一众小丫鬟闻言眼神透露着惊奇,不敢相信真的有人站出来就会被选走?还有好几个露出可惜的表情,可惜人生中选择的机会不多,稍纵即逝。
出声的小丫鬟胡明心给她取名山栀,十五岁刚及笄。因为确定被买,说话语气硬了一些,她率先跟冬藏打招呼。“还不知姐姐姓名,以后请多多指教。”
冬藏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想理。
胡明心见状笑眯眯走出门,没叫冬藏却喊了新买的小丫鬟。“山栀,你今后只需要听我的命令就可以,懂了吗?”
话语间的指向性很明显,山栀感受到主仆俩不同寻常的气氛,也不再理冬藏,抓紧跑到胡明心身后。
冬藏暗暗咬了咬牙,无奈跟了上去。
打开院门,街巷喧嚣滔天,胡明心听了一耳朵神色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