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临走前对着阮妤深深鞠了个躬,败局已定狼狈撤离。
四下无人,掌声响起时格外刺耳,阮妤斜乜他,不说话无动作,站原地等他接下来的话。
沈确一反常态,没说戏谑之言,没做嘲讽之事,高挺身姿终于舍得离开墙砖,向着她一步步靠近,等到了面前,利落拽过她手臂,隐藏于袖子下的伤口摆在了明面上,那是指甲留下的印迹,几道血痕在她皙白的手臂上看着格外点眼。
他问:“就那麽笃定我不会帮你?”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好歹赚了两百也不算太吃亏。”阮妤顿了顿,注视他,“总该长大不是吗?”
怀疑
是啊,他们都长大了,着重提这一句是为了告诉他,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吗?
沈确故意摁了下她的伤口,“和我较劲的能力没看你用在别人身上。”
“谁说我没有?”阮妤朝刚才两人离开的方向下巴一擡,“二打一,她们也没打过我。”
她那点三脚猫功夫师承他,别人不清楚他最了解,和女生打稍微占优,若是换成有点功夫的女性或男性,不出三分钟必然落下风,如今逞能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他放开她,见不得她嘚瑟的样子,专挑痛处提:“钱凑得怎麽样了?”
果然,一提到钱阮妤神色微变,两人的关系好像仅仅缓和了几分钟,一句话回归现实,她要去面对更要去处理,“正在筹。”
“所以那伙人是你筹钱引来的?”沈确直言,“阮妤,你现在很危险。”
她意外看着他,难以想象他会主动关心,虽然这句话更像是他随口提起。
是单纯关心还是想以此拉近关系,探听有关黎因的事呢?
她抿唇不语,沈确继续分析:“你去医院还有今天的事,这两件事必有关联,回去问问阮素云有没有得罪除邹明以外的人,房子尽快处理,你和阮素云最好单项联系或者找一处固定点见面,能不见最好。”
阮妤怔怔望着他,一时猜不透他是何意。每一句话都在替她着想,为她出谋划策,是不是代表在聚聊上面聊天的那人并不是沈确而是旁人?可照片又该怎麽解释?
越深究,脑子越乱,这些事就像电话线圈缠绕一圈又一圈,分析不出来。阮妤尝试把每件事串联,可到关键点又断开,无法拼凑成完整的事件线。
她张了张唇,到底没忍住:“为什麽帮我?”
“你觉得债主最怕什麽?”他问。
余下的话不必再说,阮妤清醒了。
作为债主最怕的当然是债务人出事无法还清欠款。
沈确单手扶住她肩膀,弯腰靠近,像是叮嘱又像是警告:“所以你可不能出事。”
“放心,我会好、好、活、着!”阮妤用力拂开肩上提醒的手,头也不回离开。
她很聪明原路返回走安全梯,确保不会再碰上其他跟蹤的人。沈确目送她纤瘦背影消失在眼前,缓了会儿,沉声道:“别躲了。”
阿让从另一处探出头来,欠欠地挑眉,乐呵笑出声:“确哥,你可真牛啊,怎麽看到我在那儿的?”
“那两人呢?”沈确薄唇轻抿,“还有那个穿得像鸡毛掸子的男人。”
“那两位和保安混战被警察带走了,至于鸡毛掸子……”阿让故意拖长音,卖关子不乐意往下说了,“话说我衣服就买一套你觉得够不够?”
沈确知道这小子打什麽主意,轻松拿捏:“你也可以一套都没。”
“行行行!”阿让自知套路成功率为零,“那小子在店里闹了半天,说他朋友会回来付钱,店员说他朋友已经离开了愣是不相信,不过有胆闹没胆坚持,人家说估计警察还没走远,他就闭嘴了。”
看样子阮妤和鸡毛掸子认识但关系一般,她说进商场前就发现那两人盯着他们了,既没有声张也没有闹,领鸡毛掸子进店里买衣服,摆明了是利用,趁机甩掉跟蹤的人。她现在身上倒是谜团重重,嘴里也没几句实话。
阿让打了个喷嚏,手机就在下一秒响了,来电显示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他食指戳戳手机屏幕,提醒沈确自己要接电话,往楼梯口多走几步。
在沈确眼中相亲跟拆盲盒是一个道理,没打开前总觉得自己能抽到心满意足的那款,拆开后保不齐是最不想要的。阿让对那位女士很满意,就是不知道人家见了他美颜过的照片会不会拎包直接离开。
他答应要给阿让买见面衣服,左右要等人家把电话打完,独自前往扶手电梯旁摆放的临时座椅等。阿让这通电话像是打不完,沈确理解,这小子属于电话霸总见面社恐,尤其面对异性,平日嘴皮子再溜,处理事情再虎,一遇上女人全白搭。
沈确仰头靠着沙发背,放空大脑难得有休息t时间,哪怕短暂又轻易被打断,留给他几分钟也是好的。左胸口振动频率越来越密,沉寂两年的手机此刻发了疯般折磨他。
一台老式手机从他衣服里掏出来,沈确看着上面没有备注却知道对方是谁的号码,轻呼一口气,接通:“我是。”
“速回,线索来了。”
“很急吗?”沈确第一次反问。
手机那头的人沉默一秒:“你见她了是吗?”
他没有否认。
“给你两天时间处理好中州所有事。”
电话挂断,沈确握紧手机一时无言,怔怔望着远处拉下卷闸门,门前摆放的牌子上写着四个大字:暂停营业。
“确哥,走啊,咱继续去看看衣服。”阿让把手机塞进裤兜,见沈确神色凝重以为是自己打电话时间过长让他等急了,“不好意思啊,和她聊着聊着忘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