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别的事。”阮妤扭头看墙上挂钟,和黎因前男友约的时间是上午八点,酒店距离约定的地点不近。
“现在还有比你澄清不是小三更重要的事?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我比你更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阮妤借着床沿起身,“我没有问你房子抵押的合同上为什麽会有我的手印,你也不必对我的事如此上心,就像小时候那样对我,我们之间的母女情才不会变质不t是吗?”
阮素云愣在原地,手机传来挂断的提示音,她仍保持通话的姿势心思已然从小三事件飞到了过往。记忆中幼小瘦弱的小身板,第一次见到她时眼睛亮晶晶的,主动牵起她的手,怯生生叫她妈妈。
她不是定期回去,半年一年甚至更久,只记得每回去一次小孩子就变了点样子,从最初的热情到正常的交流,那双亮晶晶的笑眼好像也仅仅见过一次,后来她忙于周旋找下家的目标里,定期打钱,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们之间的相处既亲情淡薄又透着怪异。同住屋檐下,偶尔说上几句话,阮妤按时按点给她一笔生活费用于日常开销,她一直以为这是孩子孝顺,感念她过去养育,如今再看,更像是推脱不掉的责任。
她生了阮妤,养到了十六岁,在此之后她打回去的每笔钱,每周五下午六点準时退回,那是放学的时间段,她几乎是一下课就赶到银行把钱退了回来,而身为母亲的她,似乎从未打电话问她不要这笔钱哪儿来的钱花,甚至在收到退回的钱后反倒松了口气,不用再每个月抠出点钱打回去。
她,的确不是一位称职的母亲,连合格都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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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妤赶到约定地点时,黎因前男友汪呈棕还没到,她比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到的,以汪呈棕的性子能準时到就不错了。
地点在汪呈棕住处附近的kfc,早上这个点除了打工人进来买份早套餐,几乎没什麽人坐在店里,大片落地窗像是一架相机,快速拍下每一位从窗前经过的行人。
汪呈棕是八点十分到的店,进来后环顾店内一圈,朝阮妤走过来,放下手套拉开椅子坐下,“你叫我来什麽事?”
“黎因的事,”她也不打算绕圈子,“她失蹤了。”
“她失蹤你找我做什麽?”汪呈棕笑哼,“难不成你觉得是我干的?”
他满不在乎地开句玩笑,接触到对面认真严肃的神色,唇角调侃的弧度颤了一下,“靠!你那是什麽眼神?她失蹤跟我没关系,我跟她分手都有一段时间了早就不联系了,你可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阮妤从包里把一张类似超市小票清单大小的纸放在桌上,慢慢推到汪呈棕面前,“这是黎因手机近一个星期的通话记录,上面有你的手机号且不止一次,这就是你说的早就不联系了?”
纸张折叠,看不清具体的号码,汪呈棕拿到手里翻开看,上面清晰标明每个手机号通话时间,包括他在深夜给黎因打过十来次的通话记录,他轻咳两声把纸张放下,中指压在上面象征性点两下,“我让她赶紧把东西拿走,都分手了东西一直放在我那儿你觉得合适?”
阮妤学着他的样子也在号码单上轻敲两下,“你就没想过我一个普通人为什麽能调取出来通话记录吗?”
汪呈棕一怔,面部表情逐渐脱离演戏状态,话中带着试探:“什麽意思?”
“黎因失蹤,警方自然是要做笔录,她家人事无巨细说了和她有关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你这位前男友。”阮妤赶在他想要爆粗口前抢过话语主动权,“至于这些号码记录也是警方调查出来的结果。”
汪呈棕盯着面前那张纸沉默片刻,擡眸怀疑地眯了眯眼,“既然是警方调查出来的通话记录怎麽会给你?另外,你把这张纸拿给我看又是什麽意思?”
阮妤轻轻叹气,慢吞吞靠向椅背,下巴朝号码纸稍稍一擡,对他提出的疑问不以为意,温声细语解释:“这年头只要有人脉想弄点东西还是不难的,我之所以来找你也是想着认识一场,之前你和黎因帮我搬家,也算欠你个人情,这才过来给你通个气,警方应该今天就会来找你。”
“找我?”汪呈棕察觉反应有点过激,搭在桌上的手握成拳不敢用力地拍了几下,“我什麽都没做,找我做什麽?!”
“你什麽都没做?”阮妤眉心轻拢,“可我找的人告诉我警方在黎因家里找到了一些证据,还提到什麽血渍,骨头之类的。”
汪呈棕霍然起身:“那他娘的不是人血!”
“你还能比警方更专业?”阮妤擡手往下压了压,“这事和你没关系你激动做什麽。”
汪呈棕神色不宁重新坐下,胸口微微起伏,低着脑袋,右手轻轻抠左手上的倒刺,“警方还查到什麽了?”
“我朋友毕竟不是负责这起案子的主要人员,具体细节他也不是全知道,只知道黎因家里发现的任何异样物品都会查清。”
汪呈棕手上动作骤停,喉结随着咽唾沫的动作滚动,颇为紧张又裹挟着试探的眼眸盯着阮妤,“你刚才说感谢我上次帮你搬家,我现在有个忙需要你帮,行吗?”
鱼上鈎,阮妤自是不会拒绝,故作疑惑地皱起眉头:“你也要搬家?”
“我前段时间给黎因寄了个东西,”汪呈棕偷偷睨她,似乎难以啓齿,但一想到这件事或许会牵扯到自己,咬咬牙干脆坦白,“我给她寄了个带血的头骨……”
对面的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和惊讶有关的表情或动作,淡定到汪呈棕以为在和木头说话,平静无波的脸叫人分辨不出情绪,他歪着头在她眼前晃了晃手,“你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