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不然我带你过来做什麽。
-领导不一定同意吧,这种事现在大家报道都少了,见怪不怪,没多大关注度,更何况是阮妤叫你过来帮个忙,你还当真了?
-陈最,我们身为记者报道这些事难道不应该?
-应该是应该,可我感觉阮妤就是想让你过来演出戏,好让警察上点心,你现在反倒来真的了。
-我周婧怡要麽不做要麽就做到底,你要是不乐意回头这件事我自己来也行。
录音停止,沈确双手松垮地插进裤兜,连同手机一起放进去,踏上台阶来到平台上,本就比她高,此刻压迫性更足走到她面前站定,鹰眸紧盯她失神的脸,看她许久不语倾身靠近她肩侧,留有五公分的距离,足够她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我要是把这段录音送给那位警察,你会怎麽样?”
轻描淡写的口吻,却正正好拿捏阮妤,她稍稍侧身拉开彼此距离,看他淡漠神色,分辨不出刚才之言究竟是玩笑还是威胁。小时候他喜欢恶作剧捉弄人,时隔多年未见,他的言行她已无法清楚辨明,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没受他这番话影响。
“这是你的事。”阮妤看了眼单元楼通道,她还有事需要处理没时间陪他耗。
转身离开的步数未有十步,身后再次传来声音,只是这次不是沈确的声音,而是一道陌生却官方的男声:这里是中州颐和区派出所,有什麽帮到你的吗?
沈确左手拿着手机开了免提,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一本正经询问:“我想问问如果有人报假警会怎麽处理?”
电话那头的警员非常专业地科普了假警的定义和属实后会面临的惩罚,沈确难得听话应了一声:“那……”
他话未说完,阮妤抢先一步打掉了手机,人在紧张情况下力度会脱离掌控,只这一下将手机打落在地,清脆的啪嗒声预示屏幕碎裂。
相比她沖动下的行事,沈确则淡定低头瞥一眼掉落在地的手机,薄唇勾起浅浅弧度,转过身去捡,对着屏幕煞有其事吹了下上面的浮灰,将碎裂的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有理有据要赔偿:“坏了,赔吧。”
阮妤默默盯着面前指骨分明的手指扣着手机伸到她面前要钱,视线慢慢上移,他的松弛状态和自己的懊恼呈鲜明对比,一切好像只是他故意激怒的把戏,为的就是看她低头认错。
“多少?”她问。
“你去买同款。”
还未到夏日,迎风口位置吹过来的风依旧裹挟着凉意,阮妤任由冷风拂过长发,发丝微乱,有几缕不听话黏在纤瘦的下颚,带来酥酥痒意。他的意思很明确,要她去买同款手机赔给他,并不打算接受她给钱了事。
本就不愿再纠缠,阮妤没有再费唇舌与他争口舌输赢,对他的话点头采纳:“地址给我,我快递给你。”她低头从包里找寻一番,拿出便利本和一支短小的笔给他递去t。
面前的手白皙修长,骨节纹路平缓不易见,一看便知没有做过粗活,这些年她的生活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好。对比之下,从阮素云离开后,他平静的生活彻底打破,面对的是无休止的流言蜚语和食不果腹的日子而身为始作俑者和她的女儿倒是没有一点愧疚。
沈确盯着素白的横线纸,片刻后伸手拂开,薄眼皮微了,报出自己手机号,“两天。”
他说话简洁,阮妤知道这是给的期限,顺手把便利本放回包中,“用不着两天,明天下午五点老报街茶馆见,我会把新手机交给你。”
“嗯。”他没再多言,潇洒离开。
阮妤目送他走下台阶的背影轻叹,肌肉紧绷后的松缓让人疲累,和沈确说话除了要谨慎还要斟酌。
“对了。”他骤然出声。
阮妤刚刚松懈下来的心蓦地揪起,擡眸向他望去,比起要赔款时的平和,此刻他像换了个人,冷漠疏离盯着她。
“小区外面的绿化区蚊虫挺多,下次躲在那儿记得备点驱蚊液。”沈确依旧双手插兜,神色淡漠揭穿她当时躲藏的窘态,“还是需要我和阮素云说一声让她给你备好?”
如果说前半句是还有人性的嘱托,后半句则是沈确真正的目的,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让她难受。
他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愠怒,轻啧:“或者哥哥给你买?”
“我好手好脚,不麻烦你了。”阮妤捏紧包袋,心头的不悦只能如此发洩,他了解她,所以越是不被他两三句话激怒越容易占上风,“这点钱对我而言算不了什麽。”
沈确仍保持唇角勾起的浅弧,看不出情绪,唯有自己清楚插在兜里的手用力握拳地颤抖。他低头轻笑出声,两秒后,阴翳的目光牢牢锁定她,在她反应过来的前一秒原路折回上前扣住她的下颚,粗粝虎口充满危险性地摩挲她娇嫩的肌肤,“你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叫嚣?也对,身为阮素云的女儿自然会拿捏男人,既然遇上了,正好去见见我这位后妈,顺便问问她是亲自传授还是你无师自通。”
“沈确!”阮妤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奈何男女力气悬殊太大,挣扎无果,忍着下颚疼痛回应他的步步紧逼,“是你先开始的凭什麽要我逆来顺受,你不是过去的自己,我也不是从前跟在你身后听话的小跟班!”
这番话落在他耳中就是幼稚的言论,更是提醒他当年经历的所有事和她们母女脱不了关系,只会激起他狠狠打压她这副傲劲,“阮妤,你最好把你这姿态保持住。”
她还在思考这句话是何用意,下颚的束缚骤然消失,意外他会放过自己,怔愣不过两秒,手腕上多出来的力道像要捏碎她的骨头,不顾她踉跄的身影强行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