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呸呸呸!”元长江停一会儿又说,“要不我上县城找他们去吧。”
“你知道他俩从哪儿下车啊——电话!”林珍荣赶忙接起来,“喂?京墨啊!”
元长江也赶忙过来,憋着气听话筒里的声,听两句忍不住抢过电话来:“考上了?!哎呦好好好!爸给你杀鸡!”
挂了电话林珍荣就找出电话本来挨个拨号:“喂,大哥,出分了!考上了!你跟咱爹娘说声,改天就领着京墨回去。。。。。。”
“喂,三姐啊,对对,京墨今天出分,考上啦!肯定本科!”
“哎,是我珍荣!家里孩子考上了!是啊是啊,这孩子争气,考了五百五十多呐。。。。。。”
元长江绕院子外边到药馆去给元鹤儒报信儿,刚出门正好碰见街坊,他这一脸喜气谁都得问一句,元长江咧着嘴乐:“嘿!没啥,就是我家京墨考上学嘞!”
元家门口药馆门外挂了紫红紫红的两大串鞭炮,元鹤儒乐呵呵出来,元长江和林珍荣一人一边点上,挂鞭齐炸足足响出二里地。元京墨坐在秦孝后座正要往家拐,被忽然炸开的鞭炮吓一哆嗦,人都蒙了。
秦孝脚撑着地往后拧着身子抬手,元京墨就顺着往前朝他手里凑。秦孝低头看着元京墨被捂上耳朵一动不再动的样儿没忍住笑,给他捂了半天等鞭炮炸完。
出来分数之后元京墨在家里待遇又升一个档,感觉自己上房揭瓦元长江都得夸他身手灵便。
家里不拘着元京墨就往秦孝那儿跑得更勤了,之前还因为秦孝陪他玩一天就得忙好几天不敢经常去,现在直接坐在秦孝后座满镇跑,原来元京墨出门是“元大夫的孙子”,现在出门是“和秦孝一起的”。
有时候秦孝下午把他送回去,有时候元京墨就直接睡在秦孝家,次数多了到秦孝邻居的二奶奶家借电话越借越熟。
开始的时候问——“二奶奶,我想借您家电话用用行吗?今晚不回去了得跟我妈说一声。”
现在隔着门直接喊——“二奶奶帮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听着啦,今晚又跟秦孝住啊。”
“对!”
“让秦孝少烧个菜!晚间你来端!”
元京墨喊着应:“好嘞!”
晚上吃了饭俩人拿着手电筒带着小桶蹬着自行车去树林子照知了猴,连着去两晚就能捉好些,秦孝给炸好撒点盐元京墨能一次吃半盘。
“知了又不能吃,你逮它干什么?”
元京墨坐在后座提着小桶,一只手单独捏着隔会儿就要嘶喊一阵的成年知了说:“我想研究研究它是怎么叫的。”
“你今晚上要是研究不出来,咱们也不用睡了。”
元京墨晃着脚在后边直笑,回去真的对着灯研究了半天,后来上房顶还让秦孝给他拿着,秦孝弹弹知了肚子,果然像元京墨说的,每次肚子收缩着一振就出声了,声音就从肚子位置出来的,不是头。
那知了后来也不知道认清现实不挣扎了还是气得没脾气了,在元京墨手里不戳弄它就丁点声都不出,元京墨放它走都收着翅子不动,秦孝屈指碰了下才“吱”一声飞了。
房顶上有之前弄上来的凉席,铺开就能躺。位置高了蚊子少,元京墨还专门喷了花露水,美滋滋躺着也不担心。
“秦孝,我听说何雨婷报的北京的学校,双一流重点大学,可厉害了。”
何雨婷是这届镇上考的分最高的,六百多分,和第二名足足拉开了几十分的差距,六中的宣传黑板上都专门给她分了一半版面。
“嗯。”
“我感觉我第一志愿可能不太行,主要是我分数超出来不多,又没选调剂,老师都建议选服从调剂来着,但是我不想学别的专业。”
“第二志愿差得多吗?”
“肯定比第一志愿的学校的排名差点,不然它分数线也不能比人家低。不过都是一本,我挺喜欢第二志愿的学校的,老师说它中医药的专业比别的学校好。而且它就在新城,挨着咱们市离家近我回来也方便。”
“合适就行。”
“我们今天晚上能在房顶睡吗?”
秦孝偏头看了元京墨一眼:“困了?”
“没困,就是忽然想着了,我还没在房顶上睡过觉呢。”
“不嫌硌就睡。”
“不嫌,”元京墨顿了顿,说,“不嫌硌,就是,我怕晚上翻身掉下去。”
“掉不下去。”
“我不是怕万一吗,我睡觉又不老实。”
秦孝笑了声,元京墨当即炸毛:“你再笑话我我就把你推下去!”
他这点威胁实在不怎么够看,秦孝枕着手看天上的星星,话说得漫不经心:“你试试,推得动明天领你逮鱼。”
元京墨才不试,他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了解的,推秦孝一条胳膊顶天了。
躺着躺着就犯困了,元京墨眨眨眼,想睡不敢睡的,伸手戳旁边的秦孝:“我想睡会儿,但是我还是有点怕掉下去。。。。。。”
秦孝换了只手枕着,中间的手攥住元京墨手腕:“睡吧,掉不下去。”
抓着好像就安心多了,元京墨又朝秦孝挨了挨,声音不知不觉慢慢低了:“明天我们去逮鱼吗?”
“想去就去。”
“还有,过两天教我骑自行车吧。”
“行。”
“等我上大学就没法来找你玩了,你会想我吗?”
秦孝有一会儿没出声,后来说:“大学有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