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没什么可说的,对于一个黑手党家族而言,葬礼和平日里邀人参加的宴会没有太大区别。罗莎趴在母亲的棺材上痛哭到发不出声,艾莲娜始终陪伴在一旁。彭格列一世带着g站在格洛莉亚身后不远处算是一种支撑,就连老和她互相不对付的斯佩多也只是拍拍她的肩。这是仅有的安慰,格洛莉亚靠着它用一张没有或者说不能有情绪波动的脸同那些假心假意的宾客们迂回。
前所未有的恶心。不仅仅是对讨厌的假面者,还是对自己这么个杀人凶手。父亲已经不在,而最终由她将母亲逼上绝路,让塞西莉亚死于精神衰弱。
——以上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
罗莎依旧悲伤,但格洛莉亚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去悲伤。
而此刻,她终于在累垮的边缘稍微脱身,独自在巴勒莫的街道上散步。
“距离你正式成为首领刚好才过去两个月,小姐,没想到你已经打算出逃。”
“你在和我说话吗,先生?”撑起洋伞的格洛莉亚转过身来,她让伞檐后仰,好看清身后青年的脸。
“显而易见是的。”reborn的视线移向她用纱布遮盖充血和发肿的左眼,还有那个几天前因为暗杀而吊着绷带的左手。
“我讨厌束缚是事实,但我更不会做一个逃兵。reborn先生,许久不见,我希望我们的问候偶尔应该更加友善才是。”
“好吧,我的失礼。”杀手绅士地接过她的阳伞,等待她提起裙摆走上雇好的马车,自己这才迅速跨上,在格洛莉亚身边坐下。
“你都不先问问我要去哪里,又或者我是不是同意你与我同去。”格洛莉亚接过自己的伞,同时抽出袖口里的丝帕示意他弹去空气中飘来的落在右肩上的细碎轻絮。
“我想你要么是甩掉原本跟在身后的护卫,要么借口自己有私事处理独自离开。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我倾向于两者的结合——你找好了借口,但是依然有人跟在身后,而你很快甩掉他们拙劣的跟踪。我毫不怀疑你是个逃跑惯犯。”杀手压了压帽檐,优雅地交叠双腿——他们屈折在不算小的马车上依然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说的太难听了,明明只是一位恪尽职守的首领想要一点珍贵的个人休闲时间,你不该如此苛责她。”格洛莉亚露出一个浅笑,空闲时间有个奇怪的聊天对象也不赖。
“我很遗憾你有这样的误解,格洛莉亚,我本意是想夸赞你骗人和反侦察的本事。”
“非常新奇的夸赞,我想我还是不接受了。”
“你随意。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说来你或许不信——孤儿院。”
“我的确很难相信,抱歉我没能看出你是个如此富有爱心和童趣的人。”reborn是真切地对此惊讶了,即便知道眼前的人不按常理出牌,可这确实令人疑惑。
“别小看这种地方,我可是在那里碰上彭格列的初代目,并以此为契机在宴会上搭话,交流此后的理念,最终促成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以及,你对我讲话可真是毫不留。”格洛莉亚倒也没生气,摩挲着手杖观察这人的反应。
“我亲爱的格洛莉亚,你总是很擅长为自己制造机会的——我并非讽刺你,只是觉得比起一句‘你真是好心,小姐’,倒不如说出实话。”居然是靠着孤儿院的奇遇建立起的轰动性结盟,不知道记者们如果知道会有何感想。
“我的确不是善类。孤儿院是我的母亲在世时建立的,她也叮嘱过我多加关照。那里的孩子们很听话,很友善,可比我那些看着就头疼的家族成员好上万倍,还能借此赚回一点个人空间,那我为什么不去呢?”
母亲总是惶惶不安。
为了父亲残忍的手段,为了所见的一切血腥,为了自己那个黑手党作风的大女儿。
所以才会选择孤儿院作为寄托。
总之,母亲还是给自己留了个不错的放松场所。
到目的的时候,reborn很自然地再次接过她的阳伞,让格洛莉亚搭着自己的手臂从马车上走下来。
“不错的礼仪,先生,让我都忍不住称赞一番。”
“怎么,打算让我去成为你的新管家吗,格洛莉亚?”
“那还是不必,你还是好好当一个自由杀手,自由可来之不易。”
孤儿院里的确很安静。
与此同时,不管是院外还是院内,甚至是室内,郁葱的植物总是随处可见,他们带着孩童般的鲜活和生机。中央出人意料修剪了一座质量很高的喷泉,抱着水壶的神女披着洁白的头纱,工艺太过精致以至于让人怀疑下一秒那层轻盈的薄纱就会随风飘扬,一直飞到天空的高处。
这里甚至有一座教堂,风格与外面正规的并无二致,只是面积稍小。
“这里更像一个疗养院,格洛莉亚。”
“你和我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想法一样。我的母亲……就是想通过这里来暂时忘掉家族里的一切。”
小孩们看见她进来,相当热情地从各个房间涌来,不过没有一个人大喊大叫,只是抓着她的外套催人赶紧进到不远处的琴房。
“对于小孩很亲近你这件事,我有些意外。”杀手淡淡地扫过那些对自己很是好奇又不敢接近的小家伙们。
“如果你曾为他们弹奏,他们会忍不住亲近你的。reborn先生,你得承认,音乐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存在之一。”
“我的确无法否认。看来,我马上就要欣赏一场钢琴演出了吗,钢琴家小姐?”
“请随意。”
孩子们围坐在她身边,格洛莉亚只有一只手,但有个和她联弹过破有天赋的小姑娘,两人一如既往弹着某些并不知名的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