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蝶迎著亡魂往奈何,忘川河上奈何橋。奈何橋邊坐著孟婆,要過忘川河,必過奈何橋,若有人不肯過橋,便生生世世不能投胎轉世。為善者於冥界上岸,為惡者罪惡未消之前在烈火中焚身,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清黎停下腳步,突然扮著鬼臉嚇唬蕭璟云:「咋樣?想體驗銀蝶引路,想去忘川看看風景嗎?」
蕭璟雲不為所動,墨睫眨動:「死後魂有所歸,善者入輪迴。」
「忘川只有孟婆一人守著嗎?」
「是呀,守了幾百年了。殿下覺得孟婆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清黎撥弄著墨發,姿態有些扭捏。
蕭璟雲當做沒看見,跟著銀蝶一路向前:「應是一位慈祥的老婦人。」
幸好蕭璟雲走得快,未看到清黎在後頭氣得咬牙切齒,直跺腳。
走了一段路程,銀蝶在一個段白骨處停下,緩緩煽動著銀翅,抖落著細細碎碎的銀粉如雪般落在這鮮紅的土壤上。
這是一截斷掉的手臂已經全部化為白骨,食指和中指間掛著一串紅線編織的手環,應是霍連徵死前把它緊緊地攥在手心裡,可以看得此物在他心裡的地位已然過自己的生命。
蕭璟雲拿起這串紅繩,端詳許久,未能得出結論。
在清黎看來,蕭璟雲的腦子不太過好使,卻在這裡栽了跟頭,看來他是真的不懂男女之事。清黎清了清嗓子:「殿下沒有聽過忘川孟婆,也沒聽過月老嗎?」
「月老是一個在上清之地的仙官,其實本人和孟婆一樣,並不是像名字聽起來的那麼老!都是人們舉得老者形象比較溫和,所以以老者為雕像。」
「然後呢?」
「月老是主管姻緣的紅喜神,以紅繩相系男女,確定男女之間前世今生的姻緣。」
清黎還想藉此調情一番,沒想到蕭璟雲早已回到正題:「所以,這就意味著鎮北將軍早已心裡有了一位女子。可我尚未聽說過他有婚配,也未聽說他和晟都哪位小姐走得親近。身為位高權重的大將軍,特別是男女之事最為世人津津樂道,而並未有閒言碎語在晟都中流出,除非。。。」
清黎歪著腦袋:「對啊,霍連徵又不像殿下,既不喜歡男人,又不喜歡女人,所以這多年都沒有殿下的流言蜚語。可霍連徵有著男女之間定情的紅繩,不就說明,他已經與心愛的女子約定終身了。」
「但晟都沒有是非之語,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心愛的女子不是晟都人,他們也不是在晟都相識的。你說是不是啊,殿下?」
蕭璟雲再次無視清黎滿臉寫著求誇誇的得意之情,拿著紅繩掂量許久:「南境。。」
一番推敲下來,此事明了,霍連徵是在去南境征戰之時偶遇的女子,並與她私定終身。會不會這位神秘的女子,便是觀山案的推手?
蕭璟雲將紅繩重系在白骨的手腕處,閉眼沉默許久:「我會派人去查,查出那個女子是誰。」
清黎蹲下來用指尖碰了碰紅繩,一陣清風吹拂,當她在抬起頭時,近處有那個呆在忘川十年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本是銀色的柳葉銀甲已經被血污染地黯淡無光,如同他當時的生命已經走向終點,滿身是凌厲殺氣的他,腹背受敵,身後滿是冷箭,胸口的傷口還在流血,可他卻看向那個紅繩時卻滿載溫柔,最後一刻,抬頭看著頭頂的冬陽已經衝破雲層,帶來暖暖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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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喧鬧漸漸歸於平靜。月光灑下一抹柔和的銀光,一切沉浸在幽深的氣氛中。
東宮巍峨莊重,飛檐翹角。傅簡已經拿著墨狐袍在門前等候多時,還能時不時聽見永不停歇的蟬鳴。傅簡左等右等也未見到殿下回宮,連連嘆息,來回踱步。就連駐守的兩位守衛都被他單一、反覆的行動軌跡繞地頭暈目眩,提心弔膽地出口安慰。
傅簡內心焦灼不安,垂頭嘆氣道:「殿下說著去竹林之中賞賞月色,怎麼殿下,怎麼遲遲未歸?不會出了什麼事情吧。殿下又不是玩心重的人,自然不會因為貪玩而忘記了時間。會不會因為今日中秋宴結束,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不罷休,在林中布下殺機。殿下不幸中了圈套,被暗器戳瞎雙眼,被人用利刃隔斷筋脈。。。然後奄奄一息了。。。」
兩守衛面面相覷,像是約定俗成一般一致掏出棉花堵上了耳朵。
傅簡來來回回、喋喋不休,看著那深夜巷子裡突然有一簇微弱的火光螢亮,後那微不起眼的光亮越來越亮。隨即門前颳起狂風,陰風陣陣,燈火照映下蕭璟雲清冷的眉眼唯獨在這抹漆黑中現身,眉眼之下都被燈火打上了深深的陰翳,加上他本就面無表情,這一幕到了傅簡眼裡簡直成了亥時半、亡魂歸來、魂歸舊居。
傅簡身為八尺男兒,竟也會哇地一聲哭出來,快飛奔,接著一個鏟跪滑到蕭璟雲的面前,雙臂緊緊環著蕭璟雲的腿:「殿下啊,你死得好慘啊!多怪傅簡沒有跟你同去!」剛還在悲切地哭著,突又畫風一轉,接著隨便拿著一些先前蕭璟雲強迫他學習的是識字本。一掌內力,將紙張震碎,頓時化作滿天飛雪,飄飄灑灑,更添悲涼:「殿下啊,你就安心地去吧。傅簡會在凡間,替你燒好多好多的紙錢,今夜未來得及準備,就只能將殿下從前那些強塞給我的古籍、詩書、識字本通通給你撕碎了,當作紙錢!殿下,你就安心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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