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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鱼和肉都是云阳让金宝给买回来的。”夫君的眼神一转,赵慧妍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出声解释,“这阵子还真多亏了云阳,咱们将军府的伙食也能好上几分。”
最近营里的粮食短缺,身为枕边人的赵慧妍也心知肚明,韩熙明爱兵如命,心里肯定不好过,所以将军府上下也开始跟着勒紧腰带,低调度日,吃得不若以往来得精细,唯一例外的只有金云阳。
毕竟他在京城过惯了好日子,她没舍得委屈他,何况金云阳一来也给了她一大笔银两,除了留在府里部分,大多她都交给韩熙明,要他想办法多屯粮,让士兵们别饿肚子。
韩熙明闻言,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举起筷子开动。
赵慧妍见状,连忙招呼金云阳动筷。
金云阳动也不动,眼中带着嫌弃看着桌上饭菜,“荣政不是监军吗?让他向京城要粮啊。”
韩熙明瞪了金云阳一眼,“南方大旱,纵使他去讨粮也讨不着。”
金云阳撇嘴,一脸不以为然。“大旱就能饿着边关将士,看来这个皇帝不成,最好早点去见阎王,或许继任的太子能够眼不瞎,心透亮。”
“混帐!”韩熙明用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圣上岂是你能非议的?”
“好啦、好啦,不过就是自家饭桌上说几句罢了。”赵慧妍一惊,连忙劝道:“不说了、不说了,都别说了。云阳,来,这是你最爱的鱼,多吃些。”
赵慧妍夹了块鱼放到金云阳的碗里。
金云阳吃了一口,就把鱼肉给吐到一旁,“太腥。”
赵慧妍见状,不往心里去,反而纵容的说道:“太腥就别吃了,咱们再尝尝别的,这是荀炒肉,你尝尝。”
这荀是云州特产的酸荀,金云阳照旧吃了一口又吐掉,“太酸。”
一顿饭吃得韩熙明一肚子火气,这个外甥就是生来讨债的,嘴叼又不留情面,所以为了多活几年,他都尽可能不与他同桌共食,以免被气出个好歹。
他重重的将碗放下,“不吃就给老子滚回院里去!”
金云阳没有二话,起身就走。
“你——你看看他!”看到金云阳头也不回的走了,韩熙明气急败坏的对着赵慧妍说道:“这都几岁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将军,你别气了,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子,他这是心里不痛快,由着他吧。他也只有在咱们眼底才能松快、松快,别恼了。”赵慧妍一如过往的对金云阳多有包容。
“你啊,再由着他,他就上天了。本以为这几日安分,还以为他长进,没料到还是这副德行。”
赵慧妍不由一叹,她知道金云阳今日的火气有大半是因为原本日日都送吃食的小姑娘没来,她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云阳心里……怕是有了中意的人家。”
韩熙明闻言有些意外,他一个挑眉,“哪家姑娘这么倒楣被他看上了?”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赵慧妍不以为然的睨了他一眼,“咱们云阳长得好,姑娘能被他看中,是那姑娘的福气。”
“听听你这话,还真是不心虚,除了一个好看,他那小子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一个男子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理是这个理,但赵慧妍一颗心就是偏的,“除了好看,咱们云阳还富贵逼人。”
这点韩熙明真是无法反驳,他心知肚明前阵子从夫人手中拿到的银子肯定是金云阳给的,可一想他张狂又花钱不眨眼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道:“就他现在败家闯祸的本事,只怕他头发还没白就已经败光家产,坐吃山空。”
“纵使如此,总还有我们在。咱们家虽不算大富,但还是权贵,总不会养不了他。”说到底,不论发生任何事,他们一家都会护着金云阳到底。
韩熙明嘴巴叨念,最主要是因恨铁不成钢,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对金云阳不管不顾,他用着饭,静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跟我说说,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说起这个,赵慧妍来了兴致,连饭都顾不上吃,放下碗筷说道:“是落霞村的姑娘。”
“落霞村?”韩熙明镇守云州戎城多年,熟知山川地形,自然听过这个村落,不过是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村民称不上富裕,“他怎么遇上的?”
赵慧妍一开始派人去查时就已知前因后果,但她不能老实交代,毕竟将军对金云阳砸了康平楼一事至今还没消气,若让他知道金云阳遇上人家姑娘是在砸了康平楼,欲去骑马回府的路上撞倒人家小姑娘,死不认错,还逼得人家姑娘当街下跪赔罪,韩熙明只怕会气得拿大刀冲去教训金云阳一顿。
细细一想,纵使她疼爱金云阳,也不得不说云阳这孩子干的还真不是人事……
“就在街上偶然遇上的,”赵慧妍避重就轻的回答,“人家小姑娘对他挺好,这几日天天送吃食进府。”
敢情还是追着金云阳后头跑?韩熙明嘲弄一笑,“看上这个二世祖,这姑娘是瞎了眼,还是嫌命不够长?”
赵慧妍闻言,满心不以为然的瞪了夫君一眼。
韩熙明此刻却无心理会她,顾不得还未填饱肚子,迳自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你这是去哪?”
“你吃你的,”韩熙明头也不回的说道:“别管。”
韩熙明直接去了金云阳的进学院,一穿过月洞门,就见金云阳在夜色之中与韩子安在院子里过招。
站在月洞门处,他让金宝无须通报,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过招。
端看金云阳的招式,很难想像此人出身商户,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全然不留情面的狠绝,韩熙明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