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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8章 视察夜学班（第2页）

“那么妹妹年纪已不小了，是不是她已经有主了？”

“唉！”父母着了这一问，脸上罩上了阴霾，长叹着说，“说有，可我们却没有点过头；说没有，她却自己迷上了刘江。”

荟英早就从武根那里得知刘江的消息，知道刘江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学生，而且知道袁佳怡支持他上的大学，他们的感情已出一般。荟英的心就装满了醋。大学生是什么东西她可不知道，她只知道大学生是很有知识的人。有知识的人很清高。自己“嫁”给的什么人，十年了，她太清楚了。要是袁佳怡真的嫁给了文化人刘江，日后她怎么与这个文化“襟弟”往来？她嫁狗，妹妹就不得嫁人，不能一个落草为寇，一个平步青云。她思想着，如何叫妹妹也和她一个样嫁狗随狗。她委托武根回山来，想办法带她妹妹出去。可妹妹却比文化人还清高，她才不被理武根的那一腔油嘴滑舌迷住。所以每次武根回山来，带去的始终没有袁佳怡的影子。前不久，荟英在一次蚀骨的交欢中，萌生了一个极妙的念头，她暗暗拨着心中的算盘算起来。正当算盘盘算得快如意的时候，武根带给她妹妹“被绞”的噩耗。她回山后，得知妹妹被解救出缧绁来，心中算盘又盘算起来。她知道父母艳羡城市，但不知道父母对妹妹的终身抱着什么态度，她只好投石探路了。

“啊？刘江？迷上了刘江？刘江，大名鼎鼎的大学生！我可要有一个大学生作妹夫啦！你们认为不错吧？”荟英显出很吃惊很豁达的样子。其实荟英只是表面豁达乐观，其实内心早已狭窄得不能通行一丝风，把刘江恨得咬牙切齿。听到武根说他们作乱被绞，她的如意算盘虽如五雷打翻，但另一方面她也很满足，缧绁终竟替她消除了那份文化襟弟的怨恨。

“刘江，这孩子人品倒不错，长得也好帅。只是，他家有遗传疵病，就是孤寡的孤寡，残废的残废。万一这个陋疵又降到她……哎！我们正在犯愁呢！另外，他是一个被专政家庭的孩子，历史不清白，和这样的人成亲，唯不是阶级立场不坚定？”

“是呀！是呀！”荟英见缝插针放马进招，“你们真要作主了！要是让他们缠上了，日后落个不祥之样，你们这脸往哪儿搁？我又怎么跟她往来这辈子？我们都不挨批挨整挨打挨斗过，这一回绝不能让妹妹嫁给一个被镇压了的阶级敌人，沾污了我们历史的清白！”说话间，荟英竟至于激动，掉下两颗泪水来。

真的，两只眼睛，一只一颗，没有过多，恰恰两颗。

荟英有泪莫轻弹。荟英弹出了两颗泪，这两颗泪有它的功能。常人才不知道，泪最能打动人心，激起了同情，激起人关注……

荟英之所以弹出了两颗泪，是想通过挤出的这两颗泪，对她所关注的事，引起父母的重视。父母对她所关注的事引起重视了，她这趟山就没白回了。

荟英的两颗泪真起了作用！

老父洪元化见女儿荟英落下了两颗泪，就陪着她落下了一长串的泪。而且还声泪俱下：“孩子啊，你见过的世面多，说话真够在理了。袁佳怡她太幼稚了，这回你回来，就得多住几日，帮我们说说她，叫她死了那份心，省得日后沾污了我们的历史又落下不祥之样，叫我们死了也难安于九泉之下啊！”

“你开导开导她吧，她没见过世面，被刘江几句读书人的话迷住了双眼，看不见前程。读书人最会编好听的蒙人！”老母素琴也如是掉泪如是说。

荟英脸不笑心笑，笑在心上之后脸上现出为难样：“我是和她同胞共乳一体分，自是不好说她，你们是她的生身父母，这等事最好你们自去说她。”

“我们是非说不可的，但你也得为我们效犬马之力呀！”

“那我就姑且量力而为帮你们教导教导她啰。”

父母亲点点头，舒心地笑了。

“刘江先生，听着你们的夜学班办得蛮声四海名扬天下，山里人快从夜学班里富得流油了，今晚特来视察啰。”

“啊，是荟英大姐啊！快坐啊，快坐啊！”苏明辉抢先抱来了板凳，请荟英坐下。

刘江日里就听说荟英回来了。只是忙于工作，也不好不打自招自己去串门讨别人说他献媚什么的没趣，所以，他没像以往那样总于放晚学回家路过袁佳怡家门口时进去聊聊，帮袁佳怡打几担水。今晚他放完学后路过袁佳怡家门口时，听得她和俩老人谈得很投机，他没有进去。以往他进去时，俩老人都呵呵地笑，然后说：“孩子，放学啰？该做晚饭啰！”老人把他当作了准时的钟，他的到来就是开始做晚饭的时候。难怪俩老人今晚把晚饭做晚了。

刘江听出荟英这句话暗含着的刺儿，他矜持地一笑，很友好地走下讲台，很有客套地伸出了右手掌，热乎乎地握着荟英的手。荟英却变掌为指只伸出了小指头，叫刘江握着好尴尬。

“英姐，夜学班说不上蛮声四海名扬天下，山里人目前也还谈不上富得流油。如果客观公正地说，夜学班是山里人的指路明灯，在一定程度上给山里的人们指明了家致富的方向，如今山里人都朝着这个方向迈步了，生活都比以前有所改善。这是实话。谨以这点向你汇报。你能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赶回山里，又顾不上休息，亲临夜学班视察指导。对你的光临，我十分欢迎！让我代表全体夜学班学员以及可可西里所有的支持夜学班的人们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和亲切的问候！”刘江尴尬之余，很有分寸不失礼节地对荟英说。

夜学班的朋友们都知道刘江在后制人。袁佳怡就很满意刘江如此回敬，她带头鼓起掌来。

荟英弄不明白这雷鸣般的掌声是为她的到来而鸣还是为刘江的后制人而鸣。她的脸火一般辣。她只凭自身的美貌在都市里混上了贵妇人，其实，斗大的字她一天也认不着一个。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凭这身份，她有何资格去视察夜学班这所山里目前来说甚称得上文明的摇篮？要是人们都知道了她是怎么一个人，她如何收回自己泼出去了的这句领导大人都还说不出口的话呢？她以为她变掌为指与刘江握手，让刘江难得下台，出一出自己的愤懑，想不到刘江倒让她十分难甚，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退出门溜之大吉更是迈不动双腿。

刘江大大方方地作了一个“请坐”动作，随后走上了讲台又抑扬地顿挫讲起了他的课来。夜学班的学员们个个都聚精会神地听起课来，好似全然没有荟英这位“视察家”存在一个样。

荟英很不对劲地干坐在苏明辉搬来的板凳上，根本就无心去视察课堂上刘江讲的什么课。而刘江讲的《玉米地膜栽培及管理技术》这些内容，她却嗤之以鼻：“刘江，我们世代都不种玉米呀，到你这大能人来了，却教这些山民种起玉米来了，城市里面的猪都不吃玉米啦，都改吃白面肉膜了，你倒艳羡起玉米贝贝来啦？玉米贝贝可是我十多年前沾过屁股沟沟的屎贝呀！呵呵，你却当宝嘞！”

“玉米贝贝好，既能养猪又能养鸡，也可以做成黄金粥，人吃了延年益寿呢。你们城里人不是爱回归原生态吗？”刘江不卑不亢地说。

袁荟英不想去跟刘江辩论这些，她只盼望那该死的刘江早点下课，她要拉袁佳怡回家去“畅谈”。

好不容易才捱到了十一点钟，刘江讲完农田科技下课了。刘江走下讲台来，很诚恳地对荟英说：“真对不起！本人知识浅薄，在这可可西里不学无术者面前，还可以充当口头军师蒙骗过去，可而在你大城市人姐姐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班门弄斧了。请你不吝赐教啊！”

“是啊，大姐是省城里的大能人，请把城里的农艺介绍给我们，让我们也早一天像城市里那样富起来。”

“是啊，经验是很宝贵的嘛，我们都想学城里的那套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请荟英介绍起城里的经验来。

荟英感到这是自己不该来的地方，这是自己自讨苦吃，怎么收的场？

“我是做生意的，没种田，没什么经验可介绍的。”荟英红着脸说，“城里不像山里这么辛辛苦苦去种田，不用夜学什么种田种地的。你们夜学日做，搞得屁滚尿流才种得几粒玉米屎贝贝，太落后了！”荟英想不到自己还会找到如此的答案，认为自己答得天衣无缝，常人所想不到的。她由脸红转为得意。

“是的，你说得很不错啊，确实我们是落后了几千万年，原因是我们的刘江哥没有在几千万年前就出世。如果那时他就来世了，也许我们可可西里不至于今天的这等落后。不过，我们很庆幸！我们可可两里终于有了相千里马的伯乐，他就是刘江。他教我们学人家几千万年前的本领，虽然是落后了，但我们觉得挺新鲜！”蒙倩丽闪动着美丽的大眼睛对荟英说。

“是的，我们城市早就学过了这些老而无用的东西了，现在城市都改革开放化了，这些老而无用的东西城里人早已不用了，也不记得了，所以我确实讲不来。你们的刘江先生倒挺聪明，倒能把这些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东西学得过来，你们就向他请教吧。”荟英说完，很傲慢地拉起袁佳怡欲出门回家去“畅谈”。

5ooV强光的气灯还在吱吱地喷油，雪白的纱罩出了雪白的光丝，把三间茅草教室照得如同白昼。袁佳怡甩开了荟英的手说：“姐姐，急什么呀？我还有许多问题亟待江哥解答呢！”

这时，许多同学都围住了刘江争着提出各自在种植、养殖上碰到的质疑。博学的刘江一一地给了们作了准确细致的解答。袁佳怡等刘江都给同学们解答好疑问后，才对他说：“江哥，时候不早了，你还得改作备课，今晚就到此吧。你在工作的同时，别忘了休息呀！”青青关掉了气灯，大伙们都亮开了手电筒回家了。

刘江确实是好学深思，博学多才。他为了让可可西里的人们掌握更多更好的治穷本领，利用业余时间自修了农学院开设的种植、养殖专业课程，熟练地掌握了玉米、水稻的栽培管理防治病虫害、果木林业种植护理防病虫害以及鸡猪牛羊的饲养技术防病技术等系统性知识，把学到的知识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了他的夜学班学员们。而且经常深入实践，指导大伙们科学种养，科学护理，为人们排忧解难，做可可西里的贴心人。

刘江永不满现状，时时刻刻都在开拓进取，作群众脱贫致富的开路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