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衿一直陪着她,但两人不怎么说话。
基本上就是在同个房间,他坐着,她躺着,她吃饭,他也跟着吃饭,其余没有任何交流。
他似乎很害怕她碰尖锐的东西,哪怕就是一支笔,他都能死死盯着。
第七天,她能下地了。
但能走的地方也不多,就在房间里转悠,路走多点头会疼,而且身体也会疼,难受得很。
而听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沈明雅和司秦等人被拦在门外,喧闹声传进房内的时候,她还站在窗边给郁金香喷水。
“不是,我看看她,给她道个歉怎么了,哥们儿,这事咱做错咱得认。”
“对,你不知道闻靳这狗腿子早就看过那视频了,他猜到她是因为这件事才去找陈奚舟的,这龟孙子硬是一句没跟我们说,难怪那阵子他奇奇怪怪的……”
“哥,你让我们进去,我就想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我……”
话,还没说完,门就拉开了。
宋清杳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沈明雅、司秦、闻靳、郑南一跟赵鸿岩几人,眼神略显呆滞和疑惑。
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记忆里
搜寻关于每个人的身份。
然而还没等她搜寻完,沈明雅就走上前,赔笑道:“杳杳,哦不对,嫂子,这是我煲的汤,我亲自跟家里的厨师学的,连肉都是我自己处理的,他们都说挺好喝,我拿来给你尝尝看。”
宋清杳怔怔的看着沈明雅。
看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她是沈明衿的妹妹。
但记忆中,沈明雅对她并不好,怎么突然改口叫她‘嫂子’了?
“沈小姐。”她礼貌的微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静仪,如果你是因为之前酒店的事……”
“酒店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沈明雅打断她的话,“那个时候我真的是不小心踢到你的,真的……”她急促的解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要是觉得不开心,你就踢回来。”
“……”
怪怪的。
“你们要进来坐吗?”她想了会儿,说道,“房间还挺大的。”
“当然要。”沈明雅笑着说,“我哥说你的衣服拿的不全,都是以前你们住一起的时候他给你买的那些,我这次叫人多带来了些来,都是我自己去商场里挑的,很适合你。”
身后确实跟了几个提着行李箱的保镖。
宋清杳有些摸不着头脑,脑袋转不过弯来。
她只是下意识的给他们让出了个道,让他们走进去。
等所有人都进去了,沈明衿才靠近她,压低嗓音,“你要静养。”
“嗯,我要静养,但你不要,那些是你的朋友,房间有你的一半。”她费劲巴拉的说,“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等我病好了,我会去赚钱还你,另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跟静仪解释,我们住在这,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什么叫做,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他靠近她,“那我想要有呢?”
听到这话,宋清杳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服,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抓着衣服,深怕他去撩她的衣角。
“我,我不行。”她艰难的说,“你想要找情妇可以找别人。”
沈明衿痛苦的叹了口气,这些天,他跟她说过很多次,他没结婚,他没跟阚静仪在一起。
但她总是隔天就忘记他说过的话。
有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这病究竟是折磨她,还是折磨他。
今日下着雪,能见度很低,从高楼望去,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雾霾中,宋清杳走进来时就看见他们几个坐在沙发上,互相使眼色,然后低声轻语,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只有沈明雅对窗台上的郁金香感兴趣,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房间很大,有两个卧室、一个大厅和一个卫生间,主卧是她的,次卧是沈明衿的。她身体不舒服,又跟沈明衿吵了几句,头有些发晕,径直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刚走进门口时,一双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暖烘烘的热气很快传递过来,扭头望去就看见沈明雅正冲着她微笑。
那是一种带着讨好的笑,很少见。
不止是沈明雅,连司秦等人也都很奇怪,没有对她大小声、没有出言嘲讽、也没有动不动就举起拳头要打她。
窗外的风雪更大了,即便是雾茫茫的天都能感觉到狂风肆虐。
室内一片寂静,没有人主动开口,也没有人敢做大动作,大家目目相觑,似乎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赵鸿岩率先冲着司秦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说话。
司秦看到那个眼神就想给他一拳,但硬生生忍下来了。来之前几人说得好好的,要道歉就一起道歉,爽爽快快的,别跟娘们似的,可真正看见宋清杳本人就说不出口了,那纤细手腕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苍白的脸色、纤弱的身体,无不彰显着他们的罪恶,之前怎么敢对这么一个女孩说那么难听的话?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忍得下来的?
他冲着旁边的闻靳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叫他一起。
闻靳懒得搭理他,当初那一拳头打得他不轻,明明都已经跟他示意让他别说那么难听的话,还非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为自己哥们儿讨公道。
司秦见他不愿意说话,也是没办法。
话是自己说的,事儿也是自己做的。
这四个人里,就数他说话最难听。
但其他几人没错吗?
郑南一这龟孙子烂点子一堆,闻靳一肚子坏水明知道真相却不肯说,赵鸿岩就更别说了,他说这么多难听的话,做那么多难看的事,他也不知道拉着点,废物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