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我水性好,也向来命好。”萧玉融嗤笑一声,反手把易厌推了出去。
带走易厌,与带走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威胁到自身安全的火药一样,烫手山芋无异。
易厌被推进了自己人的手里,惊怒道:“拦住她!”
而萧玉融早已在推开易厌的那一刻,拖着崔辞宁一起跳进了湍流之中。
“军师……”那些人面面相觑,茫然地看着易厌,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易厌一口气堵在喉口,像是含血一般,“找!”
“给我找!哪怕是骨头渣,也要给我带回来!”他喉道。
萧玉融拼尽最后一口气,把崔辞宁拖到岸上,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不知道漂流了多久,也该是到了平南城外,被刺骨的河水浸透了,让她骨子里都发寒发麻。
“咳咳咳!”被水呛到了,萧玉融大口喘息着,身上全是水草和水泥,还有被沙石擦破的伤口,狼狈至极。
水里有暗礁,被水流冲着走时,因为带着崔辞宁,萧玉融没注意到撞上了礁石,背后一片渗血的乌青。
稍稍动一下,牵带着肩膀,整片背都生疼。
“哈!”她倒在地上,又没忍住笑出来,“哈哈哈哈哈!”
果然,她命不该绝。
萧玉融勉强支撑自己坐起来,爬到崔辞宁身边,检查他的状况。
看他还留着口气,萧玉融才松了口气。
废了那么大劲救回来一个死人,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崔辞宁身上还扎着两三支箭,大大小小全是伤口。
紧急处理一下,萧玉融还会,至于怎么医治好崔辞宁,她就算是久病成医了也不会啊。
把希望寄托在李尧止能找来上,但在这之前,能不能熬下去就靠崔辞宁自己的身体素质了。
萧玉融自己状态也不太好。
此地不宜久留,易厌迟早会派人查到这河水下流来。
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也走不远了,只能往丛林深处避一避。
萧玉融认命地扛起崔辞宁,往林子深处艰难地走去。
等到崔辞宁转醒的时候,发觉自己身处一个洞穴之中。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洞穴里却燃着篝火,提供温暖。
衣服也被烤干了,现在自己身上只有一件里衣,躺在蓬松的干草上边,自己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了。
萧玉融?崔辞宁隐约回忆起一点要紧片段,强撑着坐了起来,焦急地环顾四周,“昭阳!”
“在呢,做什么?”女孩子低低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崔辞宁循着声音看过去,再里边点萧玉融正衣衫半褪,香肩半露。
他慌忙低下头去不再看,却又在意萧玉融肩上那看着狰狞的大片淤青,外皮还渗着血。
“你没事吧?”他问。
“有事,痛得要死。”萧玉融语气幽幽地抱怨。
崔辞宁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说:“那、那能不能别疼了……”
萧玉融面无表情,“你说不疼就不疼,神医都没你灵。”
多说多错,崔辞宁知道自己也不会说话,闭上了嘴。
“我明明就让你走。”他低着头,轻声说道,“为什么不走?又为什么带我走?”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过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就这样以忠君的名义死在保护萧玉融上,他也不至于就这么爱恨两难。
可偏偏萧玉融没有丢下他走,偏偏还带他走。
如果那个梦真是前世,那就是萧玉融欠了崔氏的命,而他也欠了萧玉融的命。
萧玉融隔着篝火,望向崔辞宁,“你很希望我丢下你走?”
崔辞宁哑着嗓子说:“你这样……我就欠了你一条命。”
“你不欠我的。”萧玉融说,“是我欠你的。”
欠他的是因为他拼死拦在门前抵挡敌军,还是崔氏满门的命?
这句话意味着太多,以至于让崔辞宁来不及深思那些细节。
崔辞宁莫名感到惶恐,如果要换取一个真相,又需要以破碎几次心脏来作为代价呢?
“这就是为什么。”萧玉融已经给自己的伤口敷好了草药,拉上了衣衫。
萧玉融注视着他,“所以我带你走了,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