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平野纠结着,还是说:“我不能帮他决定。”
应博眼神黯淡下去,但随后,荆平野又说:“我只能把家里座机号给你,你给他再详细说说,如果他同意见面,我就没有意见。”
应博:“好,好好,谢谢你。”
晚上,应逐星上完课回家后,八点来钟,座机电话响起,荆平野故意在卫生间不出去,隔门叫坐在客厅的应逐星:“哥!你接个电话!”
应逐星也高声回应:“知道了!”
电话很快接起。挂断后,荆平野才假装刚结束冲澡,出来问:“谁呀?”
本以为应逐星会坦白来说,结果竟然撒谎了:“没什么,打错了的。”他实在不适合说谎,神情不大自然,话题岔开得也很生硬:“水温还热吗?”
荆平野:“热。”
应逐星点点头:“那我去洗。”
第二天,应逐星上午离开,说是有家教。但荆平野的第六感隐隐作祟,他安置好荆玥,让她在家好好读书后,尾随跟从应逐星离开。
这偷偷摸摸的事情,荆平野没有干过,比较生疏。所幸今日风大,脚步声放轻点,倒也没有引起注意。
应逐星跟随导航指示,来到门口的咖啡馆坐下。应博尚且没有来。
荆平野也鬼鬼祟祟进来,刚坐到背后的位置,服务员便款款走来,荆平野先下手为强,在胸前摆了一个叉,服务员垮下周到的笑容,扭头走开。
不过坐人店里,什么都不点似乎不太好。荆平野去前台买了一杯香柠气泡水,也免得服务员再来询问。
大概十分钟后,应博来了。咖啡店靠背很高,他一时也没有现后面偷听的荆平野,坐下后,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应博先开的口:“无论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想弥补错误的。”
应逐星没有说话。
“我和你妈打小认识,也是从恋爱一步步过来的。她不一样。离开这么些年,我没有再婚,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走南闯北地干生意的,也认识了许多兄弟,其中也有医院里的人。我每次都会拿你的病历问问他们,他们都说,有治愈的可能性。我这儿有个名单,是看好的医院和专家。”
”如果你想,下半年我可以带你去治眼睛。”
应逐星问:“我不会去。”
此时正在偷听的荆平野险些跳起。
应博难以置信:“……治眼睛也不去?”
“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比起方才的批判,仿佛这句话分量更重,抹杀了一个父亲的身份。应博眼睛通红,顾不得场合:“无论怎么样,我到底是你爸爸!是你唯一的家人,我能害你不成!眼睛这事越往后治愈的可能性越低,你现在不治,再拖下去,你一辈子可能就瞎着——”
应逐星:“那就瞎着好了!”
应博的话语戛然而止,胸膛剧烈起伏:“……你就这么恨我?”
应逐星:“如果你当初没走,我妈没那么辛苦,兴许还能多活两年。”
应博:“你——”
他如同被抽掉脊梁骨,跌坐回位,双手交叉抵着额头,许久没有说话。
“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我是死是活,从你走的那一刻,就跟你没关系了,”应逐星道,“别从我身上弥补你对我妈的愧疚感,也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应逐星起身,刚走两步,突然听见身后应博说:“我去年查出了尿毒症。”
盲杖的声音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