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鸣琅见到花溪,且不问战局,只是拉手道:“花溪,你这次可受苦了。”
“也不曾受苦,只是战局多变,十分担忧,还好,一切如君上所愿。”
两人并肩坐定,武鸣琅已经给花溪准备了热茶:“今日不喝那莲心茶,喝点儿红茶,暖暖胃,驱驱战场的晦气。”
又寒暄了一会儿,花溪才细细说起蒙城的战局一波三折中的一些细节,武鸣琅不住的点头,花溪所独断专行的一些决策也颇合武鸣琅的心意。
“蒙城城门坚决不开,这件事做的十分恰当。除掉姜江和戚蓝也十分妥帖。对秦梵音封棺沉海也是十分果断……”
武鸣琅站了起来,踱了两步,试探着说道:“只是……秦梵音这样越仙人的存在,我还实在有些事情想当面问清楚的……”
花溪知道武鸣琅是什么心结,但他站起来,对着武鸣琅的背影,坚决的说道:“君上,什么事情都可以由着你,唯独见秦梵音,坚决不行。你和权臣皇亲如何戏耍,左右我们是仙身,没得实质的危险。可这秦梵音,可以诛仙,是这世间唯一已知能对你做成实质性危险的存在,绝对不能见!”
武鸣琅怒目威严,一身霸气,语气异常凌厉的说道:“可我偏要见!”
花溪毫无改变:“免谈!”
“我才是君上。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武鸣琅这句话很重了,而且他从来没用这么重的语气和花溪说过话。
花溪却丝毫没怕,甚至没有多思忖一下,就爽利的再次拒绝了。
“这是娇娇命令的,你就是要听!”
武鸣琅瞬间泄了气。他步子几乎拖着地,又慢慢的回到榻上,软软的坐了下去,垂着头。
花溪也坐下,觉得自己口气重了,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的表示歉意。
武鸣琅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哀伤,绵绵附骨般粘腻:“花溪,你知道的,我每一个死去了又活过来的时刻都在想,为什么她们死了就是死了,而我要无尽的复生。如果那日浅水湾边我们的计划成了,是不是婉婉和娇娇就成仙了,是不是就差了那么一刻,就那么一刻,我们就能永恒的相伴了。”
花溪失语,每逢此时,他自己都放任自己在情绪里沉溺,不能自救的人又怎么救他人?
武鸣琅看着他的双眸,然后问:“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们那日是不是可以成仙?花溪,我知道你也想知道的,对不对?”
花溪直视着武鸣琅。
武鸣琅继续问:“秦梵音可能知道的,对不对?”
花溪还在思考。
武鸣琅:“没有她以前,我们都不知道仙人可以死,她一定知道仙人如何而生,仙人如何而亡,对不对?”
花溪看着武鸣琅,武鸣琅的眼里都是泪水。
花溪终于招架不住,低头回避他热烈的哀伤,叹一口气道:“她右手能释放天雷,还需半炷香的读条。所以你询问她的时候,她必须是捆缚状态,我必须侍奉在旁,而且询问不能过半炷香,这些,你都答应么?”
武鸣琅苦涩中笑了一下:“答应,都答应,花溪最好了。”
东海畔。
秦梵音再次在饥渴的死亡里重生了。虚弱间,感觉到了自己所在的铁棺被卸下了马车,她从铁链的响动声里听到了“哗哗”的低沉、广阔而有节奏的声响。
她想:这就是海浪吧?本来要和扶风行一起来看看的,没想到我竟自己先来了。
她在黑暗的铁棺里凄苦一笑。
“停下,停下,奉君上命令,铁棺立刻转回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