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在,也许不会这么冷。
在地铁口,有摊贩在卖鲜花,暂时城管下班了,这些摊贩就用一个大木桶,桶里插满了各种鲜花。有叫的出名字的,也有她从未见过的花。
都很便宜,十块钱一束。
最喜欢的花,莫过于彼岸花和金鱼草。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佛经》。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儿时她叫它打碗花。彼岸花开在初秋时分,正是上坟的时间,曼君记得,母亲说这种花不能摘,摘了回家会打破碗。传说,它是恶魔的温柔。她怀念年少偷摘打碗花害怕会回家摔碗的旧时光。只是这些亲人都不在了。
彼岸花有一个爱情传说,一个叫彼,一个叫岸,他们相
爱,但生生世世不能相聚,只能隔岸相望。
多年前,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曼君从北方带回来了一束金鱼草,五枝,插在玻璃杯里,散开来,白色的淡黄的花,一串串的,不知道它喜不喜欢南方的秋。它立在她的书桌旁,几抹清香,若有若无,看着极舒服。被子在阳台上晒着,天蓝色的被套,上面有清爽的格子。
她还想起了多年前放生的那只乌龟,据说,它的壳上,刻着她的生辰和名字,它不知道流落到哪条河里,愿它安好。
曼君买了一束金鱼草,十块钱,一串串的花朵,被风吹得一闪一闪的,她抱着这束金鱼草,就好像回到了旧时光,多么深刻而遥远的纪念。地铁里有行乞的人,虽然地铁内是禁止行乞的,仍有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入口旁,孩子小脸冻得通红,睡着了,睡得很香。
这让她想起了她小时候躲在渔船上的木桌下睡着的一幕,似曾亲历的光景里,曼君记得,她也是一样孤苦伶仃过。她走过去,弯腰放下一点钱,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围在孩子的颈子上,孩子的母亲连连点头向她道谢。
地铁进站,她站在车门后,看着车门关上,孩子安详熟睡的画面定格在她眼里,她有些泪湿。
怀里的那束金鱼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明白,珍惜当下每一刻的幸福,永远要比奢望太多要快乐。
那么卓尧,我可以不向你
要任何未来。不管是隔千重山万重水,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们还可以重逢,还可以拥抱,还可以朝朝暮暮,又何必贪念久长时。
这些日子,是她最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都有盼望,每天都有相思,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神情,总是浮现在她心头。他说她有很多面,有任性倔强,有刁蛮无理,也有醉酒大哭,每一面,都让他喜欢。
她迷恋上了他,热烈而不可收拾,她自信地认为可以控制局面,情意涌来时,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回到公寓,客厅里没有人,但多多的房间门并没有合上,她走上前想推开房门看多多在不在里面,却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如果不想你的好姐妹最后惨淡收场,你还是劝她离佟少远一点。”这是袁正铭的声音。
“为什么啊正铭,你不是说佟少很喜欢曼君吗,怎么会惨淡收场,我还指望着曼君嫁入豪门,享尽富贵荣华呢。”多多娇嗔着不以为然地说。
曼君站在门外,手心里冒出了冷汗,早料到会和卓尧一拍两散,真正要去面对,她心慌了。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场大火吗?那晚我们都逃出来了,佟母让我们几个都对佟少死守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如果曼君执意要和卓尧在一起,下场会和欧菲一样!”
“欧菲!天啊,欧菲不是背叛了佟少,不是和一个法籍
男人去了巴黎移民定居了吗?”多多异常吃惊。
袁正铭也许是喝多了酒,又有了些神智,于是改口说:“总之,男人的事,你少过问,但豪门深似海,懂吗?你们别太天真了,哪个豪门子弟会娶一个诈骗犯,那以后公司的生意怎么做。就为这个,都不能在一起。”
曼君没再听下去,她全身瘫软了一般,四肢无力,她进了房间,没有开灯,卧室里一片黑暗,风吹动着紫色的窗帘,她呆望着天花板,一夜未眠。
她听卓尧说起欧菲,好像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女人,他的家里,还保留着欧菲穿过的裙子,到底卓尧和欧菲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可怕的秘密,她也不想知道了,但唯一清楚的是,他们在一起对双方都不会有好结果。
长痛不如短痛,可感情哪里是那么容易一刀割舍的了。
她照常上班,但渐渐地躲避和卓尧见面,电话找借口不接或者关机,每晚在公司里逗留很久才回家,她和多多的话也变得少了,她低落了,也暗淡了,把全部的心思投入工作中。
公司里新进了一名员工,叫戴靖杰,可能因为是新进职员,也很努力工作,常也加班到很晚,每天这一栋写字楼里,最后就只剩他们俩。
曼君没有和戴靖杰说太多话,淡淡地打声招呼,倒是戴靖杰对她很照顾,偶然聊了几句,他们竟还是同乡,都来自那个小渔乡,曼君多年没
有回过家乡,听着戴靖杰讲述渔乡这几年的变化。
戴靖杰和她一样,都是从小生长在渔船上的孩子,他们一起聊小时候跟随父母出海捕鱼的事,那些大风大浪,原来他们从小都一起经历过,甚至七岁那年的大台风,他们都经历了。
家乡人,聊起来,总是亲切的。
他们都一样怀念儿时在渔船上飘飘荡荡看着岸边渔火,打鱼时满载而归的甜蜜感,还有和父母去集市将捕来的鱼拿去卖的喜悦。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漂着几条帆船,余晖倒映在海面,那是最最美丽的风景。
她比戴靖杰大三岁,她叫他靖杰,他叫她曼君姐。
一同加班,一起努力工作。靖杰的梦想,是在上海打拼干一番事业,挣到了钱,回渔乡买几十条大船,做起漕运事业,带着全渔乡的渔民富裕起来。
曼君的梦想,是攒够钱,回家给外婆盖一所大房子,宽敞明亮,台风来了,也不会担心屋顶被掀掉。
他们是一起在上海奋斗,带着梦想的青年。
加班的时候,靖杰会出去买一份宵夜,两个人边吃宵夜边讨论工作,晚上靖杰会送她回去,她的心都扑在了工作上,她以为她可以就这样断了和卓尧的关系。
卓尧在公司找了她几次,她躲在卫生间不出来,之后手机连续关机,一个星期后,卓尧没有再来找她,开机,也没有电话打过来。她想,他对她的坚持,也就是一个
星期。他现在一定忘记了她,然后,和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谈笑风生。
她只是他万里桐花路里的一个惊鸿一瞥。
曾看过这样一段话:
爱情的开始总是甜蜜的。后来就有了厌倦、习惯、背弃、寂寞、绝望和冷笑。曾经渴望与一个人长相厮守,后来,多么庆幸自己离开了。曾几何时,在一段短暂的时光里,我们以为自己深深的爱着的一个人,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不是爱,那只是对自己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