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殷没想到她忽然说到了这儿,但当他把手放到腰间,忽然想起自己其实只穿了这一身单袍,觉得这样有些失礼,然后便看见了风临戏谑的表情,有些恼怒地“哼”了一声。
“哈哈哈哈!”谁知却换来了风临的哄堂大笑:“你一个男人,还在意这些?诶?要动手了?你可真有意思,一会儿做君子,一会儿做强盗。动手前想想,能不能打过我。”
玄殷拿着手中的木棍随手一挑,一团火焰就朝着风临飞了过去,风临轻身躲开,然后脚下迅扬起一片尘土,几个跳跃间,风临的裙摆被炒焦了一块,但玄殷面前的火已经全部被熄灭了。
这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最后一丝光亮就这样消失了。
玄殷的眼前一片漆黑,风临却拥有暗夜视物的眼睛,这一点来看,她的确更像一头狼。
玄殷提高了十万分警惕,他很清楚这个女子的实力有多可怕,但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拍,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便觉得有一个冰凉的利器停在了自己的脖颈动脉处,然后耳边便传来了女子轻柔而危险的呼吸声:“你输了。”
“你赢了。”玄殷沉声道。
“怕死吗?”风临的声音颇为冰冷。
“怕。”玄殷轻声回答。
“胡说。”风临轻轻嗤笑。
“青易想杀你。”玄殷忽然说。
“青易是谁?”风临疑惑。
“一个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时候说这个,看来你不怕死,但想活着。”风临说。
“也就只有你竟然还需要找活着的理由,你到底有什么故事?或者是故人?”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问我问题?”风临的手中的三棱刺微微向前,玄殷的脖颈便出现了一条血线。
“哼,要不你问我?”
“我对你没兴趣,把你说的那个青易的一切,都查清楚告诉我。”
“没别的了?”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你看似想满足我的要求,实则是想窥探我,你太危险了。”随着风临说这句话,玄殷感到有一只手缓缓地放在了他的后背上,他不觉有些后背僵直,一动未动。
眼前一片漆黑,所有的感觉都被无限放大,哪怕他是传说中的天狼,这时也不觉有些悚然。
但下一刻,他却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后背传来,紧接着便觉自己湿漉漉的周身正在迅便干——这便是她刚刚所用的力量吗?
感受到那股力量透过自己的衣服进入肌肤,然后蔓延至四肢百骸,玄殷没有反抗,也不能反抗,因为他惊讶地现自己竟然动不了了。
浑身暖洋洋的,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然后背后那只温暖的手便消失了,脖颈上冰凉的锐刺也离开了,他的衣服全干了。
“你以前吃过什么东西,竟能深入骨髓,给你这么强大的力量?”风临的声音在他的身侧传来。
“我也不知道。”玄殷说:“我倒是希望没吃过那个东西,也没经历过那个晚上。”
“丛冢流血夜?”风临问。
玄殷没有回答,但算是默认了。
“一个能让你从此背负双重身份的夜晚,一定很刺激。”
“……你想听吗?”玄殷第一次问别人这个问题:“世间所有人都在好奇,那一晚究竟生了什么。”
“所以我现在是最接近真相的人喽?”风临笑了,然后说:“但我没兴趣。”
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摆在一个人面前,她只要伸伸手就能触碰到,但她说自己没兴趣。
“为什么没兴趣?”玄殷问。
风临笑了,笑中无尽嘲讽,还有着无边悔意,说:“我曾经为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舍生忘死,然后活了下来。”
“但……死了很多人,很多……你在意的人?”玄殷猜到了答案,这便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么?
“是啊,都死了,所以我很羡慕你,有人追随,也有的守护,有伪装的意义,也有求生的价值。而我,只是一匹离群索居的孤狼。”风临话中带笑,却笑得有些苍凉。
暗夜中,玄殷看不见风临的脸,他只知道风临坐得离自己很近。然后下一刻,他便觉得手背湿了一下,好像有一滴水滴落在了上方。
回神间,身边已经再没有任何声音。玄殷在黑暗中摸索着再次点燃了火焰,然后便看见自己的脚下有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协约缔结处,茅舍灰烬中。
……
……
白日里玄殷曾对风临说:“你还欠我一个交待。”这时风临便给了他一个交待。
玄殷走到河边,接着河水的倒影梳理起了自己散乱的头,苦笑道:“何曾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