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大人!”尚叶大叫,刘县令和王越几人同时望向马车。
只见白无秋迈着沉稳的步子,目光逼人,一挥手,暗卫分别从人群中钻出来,钳制住还在状况之外张信,其余几人也没能逃脱。
王越被弄得晕头转向,越是挣扎,脖颈上的力度就重几分。再看刘县令,也没好到哪出去,被人架着胳膊,毫无县令的风范。
红叶台
侍从被这突发状况惊得皆是一愣,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出奇的是,这些士兵突然停下了攻打,被李参军召了回去。
剩下二十余人都是刘县令的手下,打得格外卖力,脸上挂着彩,一股脑地朝前冲,以至于后面发生了何事都不知。
章景正打得起劲,与其中一个衙役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伯仲,突然被一人拽住衣领拉走,他回头一看,周围早已安静,几十开外的地方,白无秋怔怔地看着一切。
随后对方像是感应到了似的,冲着章景柔和一笑,吓得章景立即站直身板,挤到尚叶跟前。
远处的人挑了下眉毛,面上有些不爽,却只能暂时忍着。“我若不踏足北台,还不知我的部下如此精明能干,敢动用兵力私自发起祸乱,真是帮我省了好大一笔心。”
清眸俊脸,身段高挑,然眉宇的那股锐利直逼人眼。也许是荒州太老了,这样透彻有力的声音,一个从年轻人口中发出的声音,竟然让这些老家伙生平感到了一丝恐惧。
刘县令的身子止不住颤抖,由刚开始的庆幸转为悚然:“白大人,您不是说的要抓捕张长史,铲除暴民么?”
白无秋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冷言道:“我何时说过此话,倒是你,官威不小。”
刘县令仍然不相信事实,颤颤巍巍去摸索印信,捧着道:“白大人,您看,这分明是您的印信啊,我们还在县衙见过面的啊。”
张信就站在另一旁,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蓦地,将另外一枚印信抖落,摔在地上,磕出十几丝痕。“刘县令,别白费力气了,这两枚印信都是赝品,你还不明白么。”
“张长史,位置坐久了,也是时候让位给新人机会了,多余的话,还是留到御史台再说吧。”
这是张信第三次见白无秋,与之前有了很大不同,不管是从外表还是手段,都让他刮目相看。
张信长吁一声,认命般的闭眼,不去理会旁人的注目,没有狡辩,没有任何歇斯底里,因为他明白,现在已经晚了。
只是,张信的想法刘县令无法理解,即使白无秋就差把话说到明面了,他依旧不肯接受现实。
“刘县令,大人固然说过可以领兵镇压暴民,可到底只是起到威慑而已,没有上级命令,您却擅自做主,这要是传出去,就成了大人的不是,您说,您打的是什么算盘?”
说出此话的人正是之前教唆刘县令的李参军,那时候,不过是想搅搅稀泥,却不想王越也是个坐不住的。当然,说不定王越单纯见不得刘县令好过,上赶着挑起纷争,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只可惜,他没能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场围猎罢了,如今物证人证,皆现于光天化日之下。刘县令再有异议,只要李参军一口咬死,他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
而这一切,百姓有目共睹,这便是白无秋的目的。
王越这才大彻大悟,赶忙挣扎,“几位大人,这事情与我无关,是刘县令逼迫我的,您也知道,北台的百姓都不好过……”
“住嘴!王越,事到如今,你还不清楚吗?那些粮草,本就是刺史大人做的局。”
张信打断他的话,一副痛恨表情,“我早说过,北台的货行减少,叫你留心,你非但不放在心上,反而大招旗鼓从官道上运货。你心高气傲,不可一世,怎可想过有人作梗。”
白无秋终于肯看张信一眼,赞赏道:“张长史,长心了,只是你的盟友不这样想吧。”
被点到的人不由得胆寒,刘县令只觉得无数双眼睛要将自己穿成骷髅,那些怨气在此刻凝结,似乎要击溃一切。
摆在当下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交代幕后,再去御史台认罪。二是将其他官员一并供出,包括王越的手段,最后净身出户,乞求能够减轻一些刑罚。
白无秋不会给他们时间考虑,几番鞭策之下,刘县令和张信通通选择了第二个选项,只有王越还在嘴硬,死活不肯泄露半个字。
百姓纷纷跳出来指责王越的罪行,若不是看在白无秋的面子上,早就将这无耻之人打得爹妈不认了。
章景在旁边看了半天戏,到最后王越将自己的做过的错事都交代了,也不愿意提及自己叔父半字。
白无秋冷眼看着他装,待到人口干舌燥,一身疲惫后,吩咐暗卫将人绑在北台最显眼的位置——也就是红叶台。
此时正值初夏,江边的枫树郁郁葱葱,枫叶一片片似绿波随风而动,沙沙声悦耳。不知何时,这片停了很久的渡口多了一处楼台,高十丈,通体为赤红色,月牙色的栏杆如玉无暇。
离别四年,见到陌生建筑,章景不由得好奇,便多逗留了会儿,却见柱子上边的红漆分外鲜艳,摸着滑手,内部藻井考究,雕刻精细而繁杂。
一点也不像荒州的建筑,倒是与锦城的风格极为相似,虽不如那些达官显贵宅中华贵,却别具一格,像是刚完工不久的一样,在北台这块荒芜之地尤其醒目,能看见不远处的碧波和连绵的山峦。
正欣赏时,尚叶也跑上来,问道:“向大哥,你怎么一脸新奇,莫不是第一次见到红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