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全晨的话,不过起到警醒的作用,一来直接说明白无秋任职坐实,二来旁敲侧击,拿王爷示威,胧月山庄即使有疑虑也不敢不从。
果然,千冲雪闻言不再追问,而是换上一副祥和的笑容,对着护院使眼色,一行人立即心领神会,架着陆衔羽离开。楼阁中只剩四人,纵使千玲珑再抵触,碍于白家势力也不得低头。
“白小兄弟,不是我们不想将人放走,他伤我家珑儿,又与恶寇狼狈为奸,你也看到了,好好的赏花大会被搅得一团糟,我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千冲雪看着女儿身上的伤,对章景的恨意都快要溢出来,却还保持着风度。
章景虽动不了,可耳朵还清醒着,千冲雪话音刚落,一声冷笑就从口中而出,千冲雪的笑颜还在努力僵持,千玲珑反倒忍不住,率先动手。
白全晨眼疾手快,赶在千玲珑接触到章景一瞬,剑柄拦住千玲珑的腰身:“少庄主,没有我家公子的命令,旁人不能动他。”
千玲珑气急反笑:“真是护主呢,一条贱命值得你们这么稀罕,他伤了我的客人,怎不见人主持公道。”
“珑儿!你太无礼了,快向白小公子赔礼!”千冲雪怒道,在一旁察言观色,额头不住冒出几滴汗来。
白全晨全然没想到千玲珑会说出这种话,温良的素养也收敛了,素净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怒色。
千冲雪还想说几句表面话,把人劝劝,可惜白全晨根本不给机会,直接走向千玲珑,字字珠玑:
“玲珑姑娘,我想你忘记了胧月山庄是靠什么发家的,几十年前,要不是我们白家扶持,恐怕轮不到你们叫嚣。
还有,你们和克甲的勾当,背负的人命不计其数,我们公子只是任了职,不是从白家迁出去了,有些话还请你斟酌,万一那天胧月山庄出了事,我们可帮不了。”
白全晨说完后,还不忘回馈千玲珑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千冲雪只在一旁干看,面上的优雅维不复存在,黑的像锅底一样难看。
千玲珑抖得像个筛糠,妄想从千冲雪那里得到慰藉,千冲雪闭眼,不去看自己女儿。他苦心经营的山庄,为的就是给千玲珑铺好前路,少让她吃苦,背后那些勾当从未表露出来过。
如今却被当着面,血淋淋展现在千玲珑面前,这也怪自己太娇惯千玲珑,导致千玲珑做事不考虑后果,祸从口出。现今说再多都无益,毕竟是自家犯了禁,只能接下担子。
“玲珑,自己去领罚。”千冲雪道。
白全晨目光炯炯,盯着千玲珑。
“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要向他赔礼,我是少庄主啊。”千玲珑崩溃道,满眼愤恨。
“闭嘴,再不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千冲雪第一次对千玲珑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千玲珑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白全晨见差不多了,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拍拍千冲雪的脊背,笑道:“千庄主,令女年纪尚小,公子和她师兄妹一场,不会计较。领罚就算了,伤两家和气,倒是我有一事想请教一二。”
千冲雪还是心疼千玲珑,见白全晨给台阶,便顺着话道:“还不起来,给白小兄弟上茶去。”
千玲珑浑浑噩噩,满脑都是白全晨的话,宛如行尸走肉般起身,去拿茶壶。
白全晨却道:“且慢,少庄主身份尊贵,怎么能做下人的活。不如坐下来与我核实一些事,好早早歇息。”
千冲雪便不再吩咐千玲珑,招呼她过来,三人便围着桌子,面面相觑。
“不知白小兄有何事核实?”
白全晨望了眼昏迷中的章景,转眼看向千玲珑:“在此之前,我想确定章景能带走了吗?”
千玲珑被看的满不自在,吞声道:“可以。”
你看,人嘛,软的不吃就来硬的,总有一种方法能让其乖乖认错。白全晨点点头,接着对她道:“你知道,他为何要刺杀你吗?”
千家父女皆是一愣,千玲珑思索一会儿,想起那日打斗,不禁道:“清明前几日,我和随从去渡口同他过了几招,也未伤其命,可能是他怀恨在心”
“不是,少庄主再想想,清明前后,他都在做什么。“白全晨将手抵在桌子上,一脸严肃。
清明前后,那一阵日子她蜗居在山庄忙着清点祭品,再不就是去别处踏青散心,哪还记得章景这么个人,于是摇头道:“我们只见过一面,后面我怎么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时,原本在听二人对话的千冲雪面色古怪,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千玲珑摸不着头脑。
白全晨兀的开口:“千庄主,既然知晓就直说,令女受了伤,不能不明不白,连个原委都不知。”
千冲雪再也端坐不下,只好一五一十交代:“是我们山庄的人杀了他父亲,还作梗收买了衙门,让他报不了案。”说着,垂下脑袋,不敢面对千玲珑的目光。
啪嗒——
千玲珑胳膊旁的瓷器从桌面掉到地板,摔得稀碎。
她癫狂扯着千冲雪的袖子,大声质问:“你干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做这种事情!”泪水糊住了她秀丽的面颊,泛红的拳头一下下落在千冲雪的身上。
“为了我们山庄的名声,我不得那样做。这几天往来人流鼎盛,不能让他毁了赏花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等你寻得好夫婿,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千冲雪默默承受拳头,大言不惭道。
白全晨没有说话,冷漠看着父女二人哭哭啼啼的场面,指甲紧紧刺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