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变
未等碧春回答,章景先把他拽走了。
“景哥哥,何故慌张,我只是想同她认识认识。”
章景卡住他想探出来的身子,一只胳膊撑住门框,恶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甚,她还是个孩子,你别太幼稚。”
幼稚?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大晚上踏入男子的院中与其搂搂抱抱,哭哭啼啼,换做他人看了去,不知要嚼多少舌根。
况且,这些天的示好,他就不信章景视若无睹。
“景哥哥,既然知晓白池想法,更应该与我解释清楚,免得伤了和气。”
说着,扣住章景的手腕,朝碧春递去一记挑衅的眼神。
碧春莫名觉得他和章景间的关系非同小可,虽说章景几乎没什么朋友,可从那人的语气、神态都看得出他们应该非常熟悉,可要说那股敌意,她是不清楚的。
章景当然明白,白无秋对他的感情早就变质,从白无秋三番两次出现在他的床上时就明白了,他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差不多得了,别逼我动手”,章景庆幸碧春还小,对于南风之事不解,若是让那些看了话本的人见了,不得让人唠一辈子去。
白无秋倒也是个看眼色的人,章景对他的容忍已经放宽许多,他有足够的信心攻略下章景,于是在碧春疑惑的眼神下,轻挑了章景的下巴,在章景的巴掌还有半尺的距离下飞快跑了。
“臭崽子。”
望着那抹清俊的背影,章景暗暗攥紧了拳头,白池这小子越发没正行了,也不知他家中人是如何管教的,早知他现在是这副德行,当年就……就当没看见算了。
脑子乱糟糟的,他走到碧春身旁,碧春涨红个脸,面壁而立。
“妮子,咱们说咱们的,不用管他。”章景搬来两张凳子,示意碧春坐下,碧春哪儿见过两个男人如此亲昵,方才一瞥,令她心脏通通乱跳,连直视章景都有些不敢了,动作都开始拘束。
章景见她局促模样,不禁火上三分,想着肯定是白无秋吓着了碧春,于是柔声安慰道:“妮子,莫怕那人,一会儿定让他给你赔不是。”
碧春急忙摇头否认,那人的身段一瞧便不是普通人家,她惹不起,也不敢仗着章景的面儿拓跋,“没有没有,长福哥哥,我来是想给你赔礼的。”
“赔礼?”章景不解。
碧春没有急着解释,而是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随后抱在怀中,眼睫扑簌,唇角打颤,一副随时哭出来的样子。
十六岁的少女,眼泪比珍珠还要珍贵,小鹿般的眼睛湿漉漉,一下下扑簌着,章景心都软成一滩水,心疼的用袖子给她擦泪。
“妮子不哭,有事慢慢说,不急。”章景与她对坐,从白无秋的视角看去,两人像是抱在一起,手中的折扇捏得紧,细汗都渗出来,他倒是要看看,这女子是何来头,把章景迷的七荤八素。
少女就这样靠在章景肩头,发丝是特意沐浴过的清香,衣服却是随意披上的灰色布衫,衣领都斜歪着,一看就知行色匆忙。
待到碧春不再抽噎,章景才小心过问:“是不是你夫婿惹你不高兴了?”
碧春依旧摇头,只是这次眸光中带着一丝坚定,她把包袱递给章景道:“是我爹娘不让长福哥哥来我的婚宴,我没法儿承诺说好的事了,这个包袱是当是我给哥哥的赔礼,还望哥哥收下。”
章景终于呼出一口气,他还当什么事,婚宴一事,他早已考虑过,所以也算意料之中,他笑着将包袱又塞给碧春,“那又不是你的错,再说嫁人了又不是不能回娘家,哭成这样不怕成婚那日变丑,这礼物我可不收,你拿回去罢。”
可碧春却执意要章景拿着,包袱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章景一装作严肃,碧春就开始挤眼泪,无奈下,章景只好收下。
“你来的正好,这院子的长凳是我为你做的嫁妆,本来像给你个惊喜,既然看到了,只能让你提前拿走喽。”章景踢了踢脚边的木屑,顺手捞过一只长凳放在碧春身侧。
碧春瞧见那淡红的板凳,眼中的喜悦掩盖不住,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纹理,发出由衷的赞美:“想不到长福哥哥还会木工,这凳子太漂亮了,我很喜欢。”
其实木工之事,他盖然不知,只是在荒州考察民情时,略看一二,回去就复刻着做了几张凳子,正好补贴家用,歪歪丑丑,也用了三年。碧春的婚事,他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此刻眉间开阔,显得有些得意,露出的酒窝像是鱼儿荡开荷叶,打着旋儿,俏皮极了。
此等美景,白无秋岂能放过,目光炙热贴在章景脸上,恨不得描摹出章景的每一处轮廓。
章景莫名觉得背后一寒,忍不住打了个颤,回头望去,却见门帘安静垂着,没有丝毫声响。他转过头,又和碧春聊着:“喜欢就好,明日我给你送到家去,正好见见你那未来夫婿,听说他正在你家中商议场地,怎么不告诉我,怕我欺负他?”
话是半开玩笑说着的,碧春却被戳中心事了一样,脸色蓦地苍白,磕巴道:“怎……怎么可能,我爹的性子哥哥是知道的,就不劳烦哥哥送了,届时我自会来取。”
章景却义正言辞:“不行,你一个女儿家家,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你若是不愿让我去见你那夫婿,我不见便是,凳子反正是要送到的。”
碧春急了眼,还想推辞,章景却铁了心要登门送礼,她是个嘴笨的,说也说不过,眼泪又窜出来往下落。相反,章景这次不顺着她来了,偏抱着臂膀盯着她,眼神怀疑,似乎还想看她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