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罪?”
“我知罪。”伯命嘶哑道,“是我无能,不能庇护虫岭百姓。”
跪在他身后的叔山怪笑起来。
“对,就是你无能!”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我本玉质,出昆山一穴,我敬你为长兄,要与你共谋大事。你不识抬举,那就先做我的垫脚石!”
“你的大事,”初元道,“就是叫此间生灵涂炭、流血千里?”
叔山的笑僵住。他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初元。初元缓缓行了几步,在叔山面前盘腿坐下,一双赤金瞳望着他,看到了他脸上的畏惧与不甘。
“我与伯命可是你最早点化的神明。”叔山颤着声,“你今后不为天地共主,也应是我们中一人,可你却大天尊,你不为我计,我只能为我自己谋啊!”
“天地共主。”
初元抬眼一笑。
“这有什么可谋的。”他道,“你把它当至宝,我把它当刑罚。”
叔山只觉体内神魂颤动,连着经脉中血一并沸腾。他怕了,睁大眼看向初元,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半晌,他道:“我认罪”
“我宽恕你。”
初元垂眸抬手,刹那间天风震荡,他却连身后青丝都不动分毫。那万仞台上飞光成团,轰鸣一声如惊雷,而后四面平散开去,将山头仍存的树木尽数摧折。
江桐在长阶上以臂抵风,回身对南乡子道:“我自己上去吧。”
“也好。”南乡子行礼道。
万仞台侧长阶千步,他心中惴惴,走得很快。等走到了顶,只见初元一人在石坪之上。他手中捧着一盏灵焰,回身望过来。
那灵焰间,赫然纠缠着两段神魂。
“二神相争,皆有罪于众生。”孟微之道,“叔山暴虐,赶尽杀绝;伯命软弱,德不配位。徒留无所施,我便杀二神、止纷争。”
南乡子道:“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孟微之没再回答,依旧把琅珰护在身后。
当时生剥二神的神魂,打散其生魄,叔山和伯命本该算灰飞烟灭了。可万仞台上下乃灵气冲涌之地,他在凡间游历时见过有些灵泉能聚死人魄,但聚起来的,就不一定是人了。
这万仞台,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既不回答,那就跟我往前吧。”江南树在他身前,捻珠一笑,“算来也拖不了多久,那东西快冲出来了。”
一阵桀桀之声刺过几人耳畔,不绝于耳。听久了,好像是谁在疯笑。
“你”南乡子噎住,“你做什么了,什么人在笑!”
孟微之在那嘈杂间,听到了琉璃碎裂。
再往前百步,是一片被雷火烧焦的树木,其中一方琉璃罩显得尤其突兀。其中有个披着残破盔甲的高大人形不断捶打着罩子,远看竟有丈来高。其双足仿佛树根一般扎在土中,正在向外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