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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做了什么?”硝子从一旁的零食柜里拿出两袋红豆饼,她丢给五条悟一袋,然后又拉开抽屉到处寻找打开包装所需的小剪刀。
“用手撕开就好啦——硝子,再给我一块!”五条悟忙着品尝甜腻的红豆馅饼,“所以说啊……杰他跨越了青春期和成长期,直接步入为下一代操心劳力的阶段了,”他拉长语调,声音中的不爽显而易见,“可悲的夏油爸爸——”
硝子抱着手臂浮夸地抖了抖,“好恶心啊,五条,”她对五条悟的抱怨向来是听一半儿忘一半,所谓的准确度也只是个笑话罢了,“所以说夏油终于看透了你的真面目,准备去跟某个姑娘喜结连理然后生儿育女了吗?”
然后硝子就被敲头了。
她捂着脑袋,决定不去跟恋爱中的最强咒术师计较——五条那家伙,完全就是恼羞成怒了吧。
而此刻的夏油杰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同期(或者需要加一个‘前’字)在背地里把他说成了什么模样,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儿疼……不,是非常疼。
“夏油大人?”怯怯地探出头来的是菜菜子,彼时已经是深夜,夏油杰特地让人打扫了宽敞的房间给姐妹二人布置成了卧室。盘星教的驻地本就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但如今也只能暂时忍受。女孩儿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将整个身体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颗脑袋,“可以不离开吗?”
躺在她旁边的美美子也使劲儿点头。
夏油:……
“现在是睡眠时间,”他只披了一件羽织,在面对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时候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我的房间就在隔壁,这里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所以早点休息。”
小姑娘眼泪汪汪,像是委屈到要哭出声来。夏油只觉得自己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然而他一瞬间甚至没有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
大概是受到的伤害太多,导致这两个孩子不敢出现在大家面前,也无法接受旁人的善意。夏油杰救了她们,所以她们只敢跟在夏油身边,谁都知道这不算正常,然而夏油并不打算苛责太过。要知道,心理创伤绝非普通的病症,更何况这两个孩子经历过如此糟糕的事情呢?
夏油不是擅长安慰他人的类型,但身为菜菜子与美美子的救命恩人,加上天生的亲和力加成,导致自己成为了这两个孩子的支撑。
她们惧怕无光的夜晚,也惧怕空旷与寒冷,关上灯后,仿佛个人的存在都能被四面八方来袭的黑暗所吞噬。两个女孩儿试着像是从前那般相拥度过难捱的一夜,然而在抓住了在绝望中闪现的微光后,她们也开始变得软弱,她们想要让‘光’陪伴在身边,而不是闪烁片刻后再次消失,只留下与从前别无二致的黑暗。
夏油叹息,他给两个女孩儿打开了小夜灯,然后坐在床边,替两个女孩儿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他说:“睡吧,我就在这儿。”
他的语气郑重且严肃,仿佛在给菜菜子和美美子一个足够让她们安下心来的保证。女孩儿们听了,擦干脸上的泪水,露出乖巧的微笑后,满足地钻进被子里,片刻后呼吸便变得均匀,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夏油偏头,在确定两个小姑娘进入熟睡状态后才缓缓起身。夜灯没有被关闭,就放在床头柜的上方,灯光不算明亮,却足以让人安心。
深夜的盘星教驻地足够安静,甚至安静到有些可怕。这里算是常规意义上的集会场所,用能够被人轻易理解的说法来形容的话:盘星教是公司总部,夏油是老板,千叶君和普通教众都是公司的员工。没有人会常年住在公司,除非是无家可归的老板。
所以说很凄惨呢,霸道总裁夏油君。
盘星教总部的位置稍显偏僻,但隐蔽性极好,从外面看过来,建筑物也显得十分精致且壮观,夏油酒坐在宽敞的平台上,仰头就能看到满天星辰。
“心情不好?”狐貍蜷缩在他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尾巴,“又或者是在想些什么?”
“大概在想……人类还真是奇怪的物种,”夏油穿着传统的和式衣装,外面披了薄薄的羽织,倒也不算太冷。他屈起一条腿,垂腕搭在膝上,瞧起来倒是有几分洒脱的味道,“因私欲和心中的恶念化为邪魔,执着于同类相残,躯体生出了丑陋之物,最终反噬自身……还真让人恶心。“
”只是‘某些人类’,“玉藻前倒是毫不在意,”智慧物种的通病而已,倒也无需将一群蠢货的作为上升到群体。”
虽说咒灵因负面情感而生,但玉藻前倒是半个例外。她跟在平安时代的那位咒灵操使身边,或多或少地学会了对方的豁达与精明。夏油杰很优秀没错,但在玉藻前眼中,这还是个有些迷茫的孩子呢。
于是她用自己的尾巴缠住对方的手腕,道:“那两个孩子需要你,她们的未来掌握在你的手中,所以说,笑一笑吧。”
夏油望着点缀在深色幕布上的繁星,蓦地觉得自己肩负的责任变得沉重起来,玉藻前忍笑,她说这是新手爸爸综合症。
说服菜菜子和美美子在驻地内安静等候似乎不是难事,两个小姑娘昨夜睡了个好觉,夏油杰在门外守了她们一整晚,生怕对方醒来后发现夏油大人不在又心生恐惧。第二天,前来帮忙的千叶买了四份早餐,菜菜子与美美子的多了一份热牛奶,他甚至还给夏油杰做了中午的便当。
“无论如何,您一定要注意身体。”他稍稍欠身目送夏油离去,语气郑重,甚至还带了点儿无来由的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