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爵大人是你的舅舅。”我不敢置信。
“那又如何?”朱姝虽身量瘦削,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言语冰冷刺骨,比坚冰还硬,“父皇,若不是我们侥幸逃脱,如今被审判的,就是你我父女了。”
我当即起身:“陛下,将我处死吧,我绝对不会助纣为虐。”
“装什么清高?”皇帝哈哈大笑,“从你转剑对向南境大军时,你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我攥拳。
我仍能记得,第一天为皇帝而战时的耻辱。
我一直忍着,凭着“罗家不能被连根拔起”的信念。
“我相信罗柏,”父亲终于开口,“罗柏,不管怎样,我都会理解你。我会先往地下走一遭,你别太快来,更不要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们一起来。”
“父亲,我做不到。”
皇帝冷笑,挥手示意侩子手上来:“那……”
这时,谢珍上前:“陛下,我有要事要禀报。”
“但说无妨。”
“妹妹……”谢郑轻声呼唤,皱眉。
谢珍淡淡一笑,凑到皇帝耳边,敛眸。
皇帝大喜过望,盯着谢珍的肚子:“真的?”
谢珍点头:“所以,请陛下莫要酷刑。处死贵族,砍头就行。”
“好好好,将罗宿拉下去,砍头,头颅好好保管,我还有用。”
“父亲大人!”
父亲被侍卫拉走。
谢郑瞅着皇帝拉着谢珍的手回了营帐,上前悄声对侍卫道:“行行好,让他们最后说几句话吧,也是可怜。”
侍卫松开手。
我跑几步,跪倒在父亲脚下。
“对不起,父亲,我背叛了你,我不是人。”
“我不怪你,孩子。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罗兰和罗鸢。”
“他们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罗兰的视角
我梦见父亲骑马。
第一次,他对我笑得那么和蔼。
我头痛欲裂,醒来时,只觉有记忆自指缝间悄然流逝。
几周后,我和罗鸢以及姑母,不得不逃回南境。
罗鸢被父亲的死讯击垮,脆弱不堪,如寒风中的杏花。姑母自责不已,一夜白头。
我只觉得内心空荡,如野人走向旷野后留下的洞窟。
“公爵大人。”仆人这样称呼我。
我晃神,左顾右盼,以为父亲会自楼梯走出,责怪我大惊小怪。
片刻后,我意识到,他们在叫我。
“叫我皇帝陛下。”我本以为自己的嗓音会沙哑无比,一开口,却是意想不到的镇静。
“是。”
“何事?”我问。
“敌军逼近关隘。”
“我会亲往前线,吩咐下去,备马。”我回房,准备穿戴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