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逸报出了一个地址,说那地方没有人住,那是很久以前他的一个客户委托他调查时抵押的公寓,后来那个客户失踪了,公寓就一直闲置至今。杜叶寒记下了地址,等挂上电话,就将地址告诉了柯文。
“那,那我马上就去那个地方?”柯文无措中问。
“先等一下。”杜叶寒看了眼手机屏幕,记下了秦良逸拨打过来的号码,接着删除了通话记录,才把手机还给苏蔓。
“用完了?”苏蔓问。
杜叶寒有些不自然地说:“唔,谢谢你。”
她说完便回过头,让柯文跟着自己走,好在此时没人注意到他们,杜叶寒小心地看着四周的人,她最担心的是追杀柯文的人隐藏在附近。
但是目前一切正常,此时医院里的人比白天要少上许多,除了病人和亲属,值班的护士医生人数都不算多。
她用余光注意着监控的位置,医院监控主要集中在值班室、护士站和走廊两头,当她来到了一处监控盲区的护士更衣室前,杜叶寒小心翼翼将门开了一条缝,看到里面没人,便朝柯文丢下一句“你在这里守着”就溜进了更衣室。
杜叶寒飞快地拿了一件大码护士工作服和帽子口罩,塞进行李袋里,又钻了出门,总共花费时间不到一分钟。
柯文的脸因为紧张而发红,他小声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
杜叶寒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当快出急诊区域的时候人已经明显少了许多,门诊大楼大部分地段晚间都是锁起来的,杜叶寒终于找到了一间没人的厕所,她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天花板与墙角连接的部位,没有发现摄像头。
“过来。”她将柯文拽入女厕所,并从门后找到了“打扫中”的牌子,一脚踢到门口,防止有人误入。
“这、这里是女厕所……”柯文的脸更红了,扭扭捏捏地说。
杜叶寒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个?”
她把护士装取出来,塞到柯文手中:“快穿上,这样没人能知道你的行踪,他们无法从监控中找到你。”
柯文免为其难地换上衣服,杜叶寒拿的护士服尺码是170的,柯文身形偏瘦削,衣服虽然有些小,但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什么违和感,再戴上帽子和口罩,他的样子就跟普通护士差不多。
“我先出去,你再等二十分钟,离开医院后就去那个地址,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杜叶寒道,“这旁边有个楼梯,应该是直接通往一楼的,你注意点别被人跟踪,发现不对就往回跑。”
柯文“嗯”了一声,杜叶寒觉得没什么能交代的了,她从这个卫生间离开,回到了柏裕的病房外。
“你去了很久,”苏蔓倒是第一个注意到了她,“你的朋友呢?”
“他还在上厕所吧。”杜叶寒耸了耸肩。
此时走廊上的人已经散去,顾楚楚和江崇宁是新婚之夜,柏裕手术结束他们就早早离开了,杜晋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他白天喝了些酒,之前一直在强忍着倦意。
苏蔓坐着倒是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她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杜叶寒,带着些许探究之意。
杜叶寒最后忍不住了,语气带着明显装出来的友好:“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吗?”
苏蔓失笑,她摇了摇头道:“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在乎柏裕。”苏蔓说,“之前看你对他的样子,还以为你很讨厌他。”
杜叶寒愣住了,不知道苏蔓为什么会扯上这种话题,苏蔓既然之前主动要柏裕帮忙传递那种虚假信息,很大可能便是她本身就对柏裕有好感。
杜叶寒并不了解苏蔓和柏裕之间如何相处的,但是她对自己的态度绝对称不上有敌意,她说的话就像是一种中立性质的试探,然而杜叶寒对这种试探很不耐烦。
“我的想法跟你没有关系。”杜叶寒说。
苏蔓没有一点被激怒的迹象,她意味深长道:“你对我的态度可一直很糟糕啊,明明我还好心借了手机给你。”
杜叶寒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知道自己的态度确实有问题,但是看到苏蔓,她又会浑身不舒服,就像是对方能轻易隐射出她的负面想法,让她觉得自己内心的某种意识在此刻变得透明起来,尽管苏蔓没有明说,可她仍然感到了一种羞耻的情绪。
杜叶寒放软了声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温和:“如果冒犯到你,我跟你道歉,但是我并不想让无关的人干扰我的私事。”
“道歉什么的就不必了,不过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存在些误解。”
“误解?”她不明所以地重复了一句。
“难道柏裕没告诉你吗,”苏蔓故作惊讶道,见杜叶寒皱着眉的模样,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不过可能也是我没公开出柜的原因,我父母都是天主教徒,对这方面接受度不算很高。”
杜叶寒听着她的话,却觉得有些难以理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啊,从十六岁开始,”苏蔓突然凑近,嘴唇几乎碰到了杜叶寒的耳朵,而灼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耳廓上,“就只交女朋友了。”
还没等杜叶寒反应过来,苏蔓便后退开,同她保持了安全距离。
杜叶寒一时失语,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苏蔓笑眯眯的,她像是十分满意对方的反应:“你大可不必将我当成情敌对待,虽然我跟柏裕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我们也是多年的好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险,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过显而易见,你隐瞒了一些事。”
“我不会危害到他。”杜叶寒说。
苏蔓眼神有些冷淡,虽然脸上笑容未变:“但是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吗?”
杜叶寒转过头,决定终止与她的交谈,这次的聊天和积压的越来越多的事情让她心情越发糟糕,杜叶寒拿起旁边的报纸,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深夜十一点,柏裕的父母从重症加强护理病房走了出来,临时探视已经结束了。
杜叶寒站了起来,她进不了病房,只能在外面等着结果。
“你怎么还没走?”柏裕的父亲看到她还很惊讶。
她却没有解释,而是直接问道:“柏裕情况怎么样了?”
“麻醉效果还没过去,不过情况还算稳定。”柏裕的父亲说,“现在除了医生护士,谁都不能进ICU,你在待这里也没用,先回去吧。”
柏裕的母亲陈玲因为对杜叶寒意见颇深,一直没说话,也没正视她。
此时杜晋臣从瞌睡中醒了过来,他还有些晕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慢吞吞来到她身边:“我们走吧,明天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