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慢慢调整姿势,用双脚陈添那只手压住,然后一点一点朝陈添那只手挪过去。
等能够到他那只手臂,她又努力去把他那只手压住。
眼看时机成熟,她双脚一蹬,双手顺势借压他胳膊的力往前扑过去。
这一次!
她赢定了!
时间仿佛放缓,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在这半秒的时间里一点一点接近那枚打火机——
三十厘米、二十厘米、十厘米、五厘米!
人还在半空,她的嘴角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扬起,唇角弧度伴随着距离的接近而不断扩大,直到她看见本该到手的打火机被抛到了半空。
她眼睁睁看着打火机被抛起来,在她头顶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稳稳落到陈添的另一只手上。
“陈添!”黎艾气得?头顶冒烟,“你玩儿赖!”
陈添转了转指间的打火机,挑唇道:“我说用两个手指夹打火机,可没说是哪只手的手指。”
靠!
黎艾气恼至极地蹬了下?腿,翻身平躺到床上,两眼一闭,不打算跟他再?玩儿这破游戏。
陈添压过来。
“我去上个卫生间,回来再?继续,”他食指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别?跑,跑了给你抓回来。”
跑?
哪儿还有力气跑?
黎艾觉得?自己都不是力竭了,是透支,严重透支,卸力后,一股令人完全无法抵抗的困意立马向她袭来,刚听完陈添这句话,她就睡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熹微,窗帘外笼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远处的海与天都是模糊中带着噪点的藏蓝色,像老旧的胶卷影片。
陈添离开卧室,没有走向卫生间,径直去了阳台。
他靠着阳台,手里还拿着那枚打火机,一会?儿后,他手里还出现了一支烟。
点燃烟,他深吸一口,望向远处的海。
将?明未明的夜色浸在他眼底,看起来眼神有些深,像在沉思,但?其实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在等这支烟抽完。
一支烟抽完,某人应该就睡着了。
她可能早忘了,他说要给她做心理疏导。
今晚这场游戏,就是他给她做的心理疏导。
他让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场游戏里,没有时间再?去想今晚的那些画面。
亲眼近距离看到一个人被击杀,如?果她反复的去想那一幕,心里很容易会?留下?一生都无法磨灭的阴影,但?如?果她在当天对这件事印象最深时被转移了注意力,那么即便她日后再?想起来,对心理造成的冲击力也?不会?太大。
她不像他,过目不忘,哪怕只是轻瞥一眼的画面,也?会?一辈子留在他的记忆里,普通人的记忆力有限,只要没有在短时间内不断重复加深某段记忆,那么这段记忆就会?随着时间而快速减淡。等再?沉沉睡上一觉,她会?产生的阴影的概率就更小了,所以他折腾她,透支她的体力,让她强制进?入深度睡眠。
一支烟燃尽,陈添回到卧室。
床上的人果然已经睡着,呼吸均匀,长睫轻颤着,像在做梦。
不知道是不是噩梦。
她睡在被子上,陈添将一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自己则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也?困,但?他不想睡,就想看着她。
都说浓颜不耐看,怎么她就这么耐看。
那天,他跟陈柏西说“在他这儿,她就是球花”,这话没有任何夸大成分,在他眼里,就是谁都没她漂亮。
他这人,挑剔。
否则,即便他一直读男子军校,又入伍几?年,还是不至于一直单着。他不是没机会?和异性接触,他有大把的机会?,能接触的女性还一个比一个漂亮,可他就是对她们不感兴趣。
而见到黎艾的第?一眼,他就挪不开视线。
这张脸,从初见,到现在,他怎么都看不够。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守着她,从日出前的昏茫,到午后的晴空。
室内窗帘拉得?严实,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从昨晚到现在,头顶的灯一直亮着。
陈添落在黎艾身上的视线还没有移开,她这会?儿应该是在做噩梦,眼球颤动得?很厉害。
忽然,她大喊一声并猛地睁开了眼,喊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陈添。
“我在。”
耳边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
“别?怕。”
手被另一只手握住,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透过彼此紧贴的掌心传过来,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