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的目光悄悄落在两人被黑绸缠在一起的手腕间,想甩开他的手。
可一见到那黑绸绕在青年骨节分明的如玉手指上的模样时,就又有些舍不得。
犹豫之下,听见青年慢吞吞道:“那日,好似听见表妹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头皮一紧。
突然记起眼前这人厉害的她顿时有点怂了,很怕被青年在某些地方携私报复,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嘀咕着:这、这床榻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姜姒咳了咳,没了方才的张扬声势,也没了欣赏美景的心思,脚步一动,便想逃之夭夭。
一拽。
很尴尬,不仅没拽开,还将两人被黑绸绑住的手靠得更近了些。
那修长如玉的手指碰了碰她的手背。
下一刻,却是灵活地一绕,将青年自己的手腕用黑绸打了个活结,而活结的另一端则被轻轻塞入了姜姒温热的掌心。
福至心灵,她居然一瞬间便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羞恼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姜姒义正言辞地指责端坐在小榻上的青年,耳尖红到发烫。
青年充耳不闻,反倒将另一只手也绑起来。
柔软冰凉的绸带滑过她微微汗湿的掌心,姜姒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跳快了几拍。
“表妹不喜欢吗?”
“做什么都可以的。”青年幽幽道。
……
片刻之后。
赶了许久的路停下稍作歇息的众护卫们,便见到自家大公子再一次被少夫人从车厢里给轰了出来,皆心痒痒地想八卦又不敢八卦,散在马车周围装作很忙的样子,但眼角余光都悄悄飘向了同一个方向。
然后便得到了大公子一个淡淡的眼神。
众人“咻”地一下收回了乱窜的目光,看得不远处坐在树下躲太阳的红蕊一脸无语。
他们裴府的护卫是不是都像周斌一样在某些方面缺根弦来着?
浑然不知自己也被一起吐槽了的周斌见自家大公子下了马车,忙上前禀报道:“公子,如果按现在的行进速度,估摸着明日下午便能到了。”
裴珏颔首。
周斌脸上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姓韦的来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总不能从营里突然跑云州来就是为了给咱们添堵吧?”
裴珏闻言眼神暗了暗,道:“怕是青州有变。”
周斌一惊,“走之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么短的时间……”
瞧见四周隐隐约约投过来的打量视线,他又将话咽了回去,忐忑道:“那姓韦的是狗急跳墙了?回去之后不会还继续来阴的吧?”
他脸上满是忧心忡忡,深深为此去这一行人的安危担忧。
不料自家大公子却是若有所思地瞧了他一眼。
周斌:“?”
他纳闷道:“属下脸上有字吗?”
裴珏轻轻摇头。
先是“无能狂怒”,再是“狗急跳墙”。
如此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还真是很难从这个虽正直但偶尔一根筋的属下口中听见。
看来再怎么嘴上说不在意了,心中却仍是介意的。
周斌疑惑地接受了自家大公子向自己投来的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还没等他分辨出那是什么意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正在歇息的众人齐齐将视线“唰”地一下盯了过去。
尘土飞扬。
一道黑色人影骑着快马飞奔而来,在快要撞上他们这行人的时候“吁”了一声急忙拉绳刹住,而后一个干脆利索的动作翻身下马,眼睛快速扫了一圈之后,急步朝着这边的方向奔来。
来人神色无比焦急,甚至在这尚且有些冷意的初春清晨,额上都满是因着急赶路而生的大汗。
只见他一个箭步奔向了裴珏,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过来,哽咽道:
“都尉。”
“林将军昏迷数日,那帮蛮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派军突袭了边境的未阳城。姓韦的老匹夫知道之后,一直散播谣言说是将军通敌要拉将军下马,军中都乱套了。”
裴珏目光一凝,快速打开了手中的信。
———
翌日下午,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青州地界。
裴珏昨日得知报信军士转述的消息后,姜姒随后也知晓了大概。
明白这定是有要紧的事发生的她让裴珏快些赶去青州,莫要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