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尾随他们的人没见什么异状,便转身走人。
又过半刻钟,医馆后门驶出一架马车,朝着城门外奔去。
梁温再次见到元岐是在三日后,不是在县衙,而是在城中靠近田地的一座破庙中。
阴沉的天满是乌云,远间的云层中雷霆翻滚,轰隆声阵阵。
正值农时,梁温外出访视,才到田间便猛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们随着百姓一同跑到破庙中,这里原来供着土地神,后来修建了新的土地庙后就渐渐失了跪拜的人,后来更是荒废下来,成了种田百姓的临时落脚点。
他们一路护着百姓,最后进的破庙,站的位子也靠外,外面还有点光亮透进来。而破庙里面则是昏暗的什么都瞧不清。
只是偶尔有雷光劈下,才能借着那微弱的光看清楚轮廓。
随处可见的是杂草和檐上的蛛网,瓦檐淅淅沥沥的往下掉落着雨滴,抬眼望去都能看清天上的景象。堂中的石像经过风吹雨淋也被侵蚀的分辨不清面目。
梁温接过身侧之人递过来的棉布,擦拭着身上的雨水。
牛青抱来一拢稻草杆儿,将火折子吹出火光点燃,后又陆续燃了几堆儿。有机灵的小伙子抱来干燥的枯枝。
带有温度的火光驱逐着身上沾染的寒气。
外面的雨没有停下或变小的趋势,梁温眉头稍皱:“今年雨水格外多。”
牛青听闻:“您是担心会引起涝灾?”
梁温眼中映着火光,瞳孔熠熠闪着光亮。
“不必担心,幽州常年干燥,往年多是旱灾,也就是今年雨水多些,但也没到引起涝灾的地步,且幽州河流少,便更加不用忧心。”
梁温岂能不知,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和他解释心中不安的由来。
幽州是河流少,可是雨水带来的灾害又不止是涝灾。
丰泽县平坦的沃土稀少,多是山坡和高耸的山体,就怕沙石松软,到时可不就只是涝灾那回事了。
山体塌陷,防不胜防。
脸色黢黑的壮汉送来了干粮,牛青接过分发出去。
梁温摸出腰间的银袋子,里面只剩下一些裸银,但也够用了。
她递给那个送粮的壮汉,壮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拿着,你们出了粮,我们就该出银子。没有光吃不给的道理,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就更不能朝百姓伸手任意索拿。”梁温直接握住壮汉的手腕,将裸银放在他摊开的手掌中。
那只手满是皲裂的痕迹,黄黑色的皮肤粗糙有力,指缝中还沾着种田时残留的泥土。
壮汉看向握着自己手腕嫩白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抹了把脖子。
最后还是收了银子,对着梁温道:“县令,您和别的县令不太一样。”
梁温给他挪出一块地方,示意他坐下来。
壮汉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身上脏,挨着您会弄脏您的衣袍。”
“不会,我的身上也很脏。”梁温摊开衣摆处的污泥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