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周星言起身,凑近护士,探头去看她手上的单子,脱口而出:“是涔涔向上雨,不乱窥鱼思1的涔。”
护士没太听懂:“什么涔?”
“”周星言换了个说法:“三点水的涔。”
她伸手指着下面一张单子:“这张。”
这时傅涔的电话也打完了,他也站了起来,护士拿出他的单子,用笔在上面写了个数字,随后又拿了一张带有同样数字的小纸条递给他们:“拿好,记得听号。”
等到护士一走,两人这才重新坐下,傅涔偏头看向周星言,惊喜道:“你也知道皮日休的这首诗?”
周星言张了张嘴,心虚道:“正好听过。”
其实在认识傅涔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晚唐的时候还有叫皮日休的诗人,更不知道他写了什么诗,只是在喜欢上傅涔之后,迫不及待想要去了解他的一切,包括他名字的来源,这才在网上查到了这些。
“这首诗还挺小众的,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第一个知道这首诗的人。”傅涔淡笑道:“以前有人问我明知的时候我也像你刚才一样下意识的念出了那句诗,结果人家根本不知道,后来再有人问我名字,我就直接说三点谁一个山下面一个今,要是还是不知道,我就写下来。”
“这个涔字确实很少见,这句诗的立意也很不错。”周星言好奇地问:“你家人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也是因为这首诗啊?”
“怎么可能!”傅涔轻笑出声:“这名儿是我爸给我取的,他也根本不知道这首诗,这都是我后来自己查的,之所以给我取这名儿,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有个人来给我算命,说我五行缺水,需要取个带水的名字。”
“当时我爸翻遍了字典,发现那些带水的字要么寓意不好,要么就太大众化了,纠结了很久,才选了这个‘涔’字。”
提到自己的名字,傅涔眼角的笑意就藏不不住:“虽说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字吧,但用的人也不多,我还挺喜欢。”
“你的名字很好听。”周星言看着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尤其是带上你的姓。”
傅,很少见的姓,同样一个“涔”字,换上王涔李涔未必有那么惊艳。
不得不说,傅涔爸爸是会选字的。
闻言,傅涔脱口而出的夸赞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星言。”他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你爸妈为什么会给你取这样的名字,是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什么寓意。”周星言摇头:“就是因为我喜欢星星,才取这个名字的。”
傅涔:“星星?”
“嗯。”周星言:“我喜欢星星,小时候,我老家的星星特别亮,晚上在外面的时候甚至不用开灯,都可以看清楚地上的路。”
回想起幼时,周星言总是无比怀念。
那个时候的夏天,还没有现在夏天这么热,晚上睡觉也不用开空调,就在屋子地上铺一张凉席,一把蒲扇,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偶尔睡不着,抬头看看星空,有时还能看到一颗流星闪过。
“只可惜啊!”周星言叹息一声:“现在的光污染和大气污染都太严重,以前那么美的星空再也看不见了。”
“确实。”傅涔赞同的点点头:“以前虽然没有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但总是让人很怀念。”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哎,不对啊,你喜欢星星是你后来的事儿,你的名字不应该在你还没记事时就起了吗?”
“不是啊!”周星言解释:“我换过名字,现在这个名字是我高中的时候自己取的,我以前不叫这个。”
傅涔:“那你以前叫什么?”
周星言没说话。
她的沉默更加引起了傅涔的好奇:“为什么改名?到底叫什么?”
“就……”周星言扣着手指,犹犹豫豫:“一个很男性化的名字。”
傅涔顿时来了兴致:“你怎么一说,我更加好奇了。”
他凑近了些:“是什么?”
周星言垂着眸,久久没有开口。
对于以前的名字,一直是周星言心中一碰就痛的伤疤。
周靖,听音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偏偏用了一个偏男性化的字。
这个名字是爷爷给她取的,刚被姑姑带回云充的时候,周星言其实已经取好了名字,只是那个名字有点不适合她。
一岁之前,周星言经常生病,几乎每天药都没断,老人家迷信,认为是她的名字有问题,于是找了算命的重新取了一个,叫周靖。
也不知是后来的她免疫力变强了,还是有些东西确实该信,改了名字后,周星言确实没怎么生过病了。
后来她就用周靖的名字上了户口,一开始,周星言还没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直到上了初中。
初中班上人多,任课老师记不清学生的名字,班主任就让班长把所有学生的名字按照座位顺序抄下来贴在讲台旁边,方便老师们抽人起来回答问题。
周星言还记得那是一堂地理课,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姑娘,她课上到一半,抽人起来答题,率先叫起来的是一名女生。
她答完后为了公平起见,老师开玩笑接下来抽男生起来回答,然后就叫到了周星言的名字。
本来就只是一个无心之失,后来老师也道歉了,可班上的同学偏偏揪着不放,从那之后,周星言在他们嘴里多了个外号“那个男生”。
有些还直接叫她“男人婆”。
现实生活中的霸凌往往没有像电视里那样非打即骂那么明显,他们只会嘲笑你的名字,故意拿着你的试卷张贴在教室每个角落,在你做好的作业上任意找茬,莫名其妙的针对和孤立,事后还要说是你开不起玩笑和不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