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绛说完,自己也觉得羞,鞋底搓着地面,笑容腼腆。
嘴上说着“折磨”,内心窃将这折磨视为甜蜜。
窃窃私语是“很喜欢和闻同学坐同桌”,大声宣告又变成“被她处处管着其实可烦了”。她自相矛盾,最矛盾时也最欢喜。
祝羽捷越是拿她开玩笑,她就越是摆摆手不以为意否认。
喜欢闻笙?喜欢同桌?怎么可能呢,同桌是伟大友谊,友谊是不准许人动歪心思的。
可迟绛的言语里冒出越来越多的转折词。
从前坦率时,句子都笃定,现在心情摇摆,心里话要靠许多的“虽然……但是……”来连接:
虽然我觉得闻笙性格沉闷,但我和她坐在一起颇安心。
虽然我真的讨厌化学课,但闻笙检查我背书的样子真好看。
虽然闻笙总是不遗余力管着我,但是……但是。
迟绛心里从书包里拿出闻笙的课本,捧在心口,心也变得热乎乎。
扉页上有闻笙的签名,英文名写的是rale,迟绛深觉名字贴切,女生坚韧美丽。
晚上易困倦,迟绛懒得起身伸手关灯。她把书摊开盖在脸上,轻嗅着书香睡着。
昏睡前想的是“如果妈妈推门看见我这副样子就好了,她一定觉得我睡姿可爱,学习努力。”
可竖起耳朵聆听房间,除了窗外风摇树叶的细碎声响,只有盛大的安静。
空荡房间里,迟绛很想与人说话。
滑动联系人列表,却找不到一个可联系的人。祝羽捷应该在忙着打游戏,王雨汐也许在练钢琴,阿张话题太跳跃,小梁打字太缓慢——
手机往枕边一丢,迟绛闷闷不乐:闻笙,我为什么没有你的手机号?
带着问题入睡,梦境就贴心给出答案。
在梦里,她抵达疯狂动物城,见到明星狐狸尼克先生。
很多人知道狐狸的名字是尼克,很少人知道狐狸全名叫尼克·王尔德。
他拿着对讲机呼叫兔子朱迪,危难时刻说出台词:“为充满诗意的生活破产是一种荣耀”。
狐狸王尔德,作家王尔德,迟绛分不清楚了,只记得那狐狸腰间的对讲机真别致。
对讲机?好主意。
她醒来便急匆匆下单材料,放学回家,迫不及待听着摇滚音乐组装零件——
捕捉声音的是电容麦克风,传输数据的是wifi模块数组,还要配可充电的锂电池,电量为谈话续航!
迟绛终于做好了对讲机。
笨重的简易对讲机握在手里,却觉得比手机更加珍贵。
手机功能再复杂,也不及对讲机功能精准,毕竟,唯有对讲机才能接到闻笙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