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灵神对此从未回应。
时日愈久,石头变得粗糙蒙尘、竹子化成灰,而叶子迭成的小船早不知到哪去了……狐貍对着“篱笆”希冀的目光从时时便作常常,又从常常变作偶尔。
陈锡忍不住想:t会不会放弃呢?
但也许神的寿命实在是太长,即使狐貍在时光中渐渐失望,但几十近百年的时间却不足以让t放弃。
直到,生灵神发怒,赶走了t。
那是一次陈锡自己也无法阻挡的意外,魂魄撕裂的疼痛猛然加剧了一倍不止,生灵神再也控制不住心绪,神力崩飞将周围毁了个干净。
一时间,山崩地裂,生灵涂炭。植物一片片地倒下,动物来不及哀叫便被翻起的石土掩埋。
天地中全是“轰隆隆”震破耳膜的巨响,就像是雷云在地面爆炸。
陈锡也是一样的痛,t现在几乎和这肆意发泄的生灵神融为了一体;生灵神打出的每一记暴击就像是带上了t自己的拳头。痛苦,将t俩的心神都搅乱了。
陈锡在心中咒骂、乱叫,甚至就要将那句“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开”道出——
就在这时,狐貍的声音出现在身旁:“……六哥!六哥!……你怎么了……”
生灵神哪听得进去,一只臂膀迅猛地抻向狐貍,那虎虎生风的威力让人毫不怀疑这只脆弱的狐貍会被立马绞杀。
狐貍在千钧一发之际飞掠开来,一边不停地喊:“六哥!六哥!你醒醒啊!”
生灵神再次发难。可狐貍到底是与其同样的神明,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就算教祂一次得了逞,狐貍也是马上就能将破碎的身体凝合如初。两相便就这样纠缠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仍是一刻不曾休弱,生灵神与陈锡皆是受不了了。这时狐貍又说了什么,生灵神大吼着:“滚——”
狐貍说道:“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
可生灵神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神明发怒,声比雷霆,势若狂风暴雨,骤然间,天地无声,日月无色:“滚——离开我的视线!你个下贱的妖怪!自甘堕落的蝼蚁!自作多情的小丑!滚!别来烦我!”
狐貍被祂骂得呆住了,然后泪珠啪嗒啪嗒地掉;t边向后退边道:“你……呜……你这样说我,我……我……不会原谅……不会原谅你……你的……”
痛苦在陈锡体内不知持续了多久,t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死亡前的一秒——不,t曾经死过,但死亡是抽离之下的寒冷与空无,反而不会向这样痛苦。所有的酷刑重创都不会将人伤得如此之深。
直到t听见一个声音,它与狐貍的声音有一点点相似,但却没有那般稚嫩地靠前,它更加低沉,更加成熟——不仅是声音的成熟,更是其主人的成熟。t道:
“好了好了,没事了。”
而在这声之后,陈锡才从神经衰弱的嘶鸣中反应过来。确实是不痛了。
t睁开眼睛,面前黑了一下,等缓过来后,就见吟稣半扶半抱着自己。若不是t的托扶,陈锡便要跌倒了。
生灵神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怎么样?神不是好当的吧?”
这话叫陈锡再次回忆起将才的痛苦,t下意识地掐了下大腿。然后,想起什么,陈锡回头道:“你现在……便是这般痛吗?”
吟稣看着对面生灵神的表情,莫地生出点尴尬来,有些浑身发麻地微微点头,小声道:“可能……没有六哥那么痛。”
生灵神“咳”了声,将两人的注意吸引到祂这边,然后道:“陈锡,若是要接下这摊子,比起我,你还要更疼一些。”
陈锡下意识道:“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的灵魂没有我强大。”
陈锡默了默,问得小心翼翼:“那……是有多痛?比,比最后那次还痛吗?”
生灵神摇头:“不至于更痛,但肯定是不相上下的。亏得今距大陆还原不过一两千年,而且……”祂望向吟稣,“小七的提议减轻了我的负担。”
吟稣道:“但你还是不愿继续接管法则。”
“我不愿意的理由,与疼痛程度无关。”生灵神转向陈锡,“那么,是时候告诉我,你,到底愿还是不愿接管生灵法则?”
陈锡手心润湿,t看了看吟稣,忽然想到了被女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差点丧命的那次;t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在这个世界,神力者与普通人简直是两个次元。你只有拥有神力,才能与t们站到同一个啊……
还有吟稣……陈锡想,拥有神力,我才不至于拖后腿。有了神力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能与t并肩作战了?我是真的想为t做点什么啊。
但紧接着,陈锡呼吸一痛。t不等恐惧与迟疑蔓延上来,便抢道:“我,我愿意!”
接管法则的过程比陈锡想的简单多了,生灵神只是划开了t的掌心,指尖一对,绿光渐渐融进了t的血液。而由绿光组成的生灵神则在这过程中缓缓消失。
吟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在最后的时刻,生灵神轻轻唤了声:“小七。”
吟稣上前,t的心情有些烦躁,说话时不自觉地蹙了眉:“嗯。”
生灵神说:“你的神魂受损了?”
“嗯,我现在又不能使用法则了。”
生灵神道:“我们应该是不会再见了……”
“你,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吟稣急地伸手一撩——此时绿光已消失殆尽,吟稣抓了个空;绿光已无影无踪,最后一缕,是在吟稣指间散去的。
“……那么,我最后赠你个礼吧。”生灵神的声音如无根之萍,虚虚地漾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