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字,本意为细小初生而柔韧的草。
清代文字学家桂馥在《说文解宇义证》中曾写:“兰者,草之小也,读若芮。”
高芮这个名字,便是她对孩子所有的期盼和未尽之语。
但这样一个肉体凡胎的母亲,想要从可怖的陷坑母体那里,夺走一个孩子,这样近乎狂妄的执念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她永远停留在那里,那一刻,她向榕树许愿。
榕树的种子在她体内萌芽,虽然一直被陷坑胎宫抑制,但依然无声无息侵蚀着周围的尸体,进行寄生和污染。
所以,小队长曾经疑惑说拿掉金属碎片后,那些尸体快速腐败下沉,泡发的状态陡然加剧。
那是离开岗亭规则的阻隔,榕树被陷坑注视,因此如同被栉水母打断寄生一样,在快速腐烂。
因此,那一刻拿到袋子捻开土块的我,隐约觉得手背有些发痒。
因此,在一次次推论中,我曾有过一次很特殊的经历。
那一次不像是推论,更像是灵光强硬地从天外而来,直接灌注到我的意识之中,让我一瞬间流下了鼻血,整个胸腔都感到了刺痛。但确实使我如愿打破了僵局。
所以,当我在暴风雨之夜醒来,寄生我的那些气生根和别人不同,十分坚固。
所以,当时张添一让我就待在水中的杂物上不要动,说那里就是最安全的。
因为那一刻,榕树短时间内不会立刻杀死我。
因为我那时候是比浮水尸们更适合的鲜活温床,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有人为我支付了代价。
所以,在青石之中见到女尸时,那个无比苍老的女尸身上带着一张写着家庭地址的、被泡烂的纸条,还有手帕包起来的零钱和老花镜。我顺利成章把她当做一位意外被困的老人家。
我在理解了“神妃”不过是栉水母从胃里反吐出来的咽管后,就产生了一个疑问,那么为什么它会拟态成女导游的样貌,为什么会带着那些东西。
——那是特意带着给我发现的。
让我在一无所知之中,依然能以一个合理自恰的解释接受并记住她传达的信息。
如果此次我能幸存,想必会发现那张纸条上的地址,就是我们该把尚且年幼的高芮送到的地方。
而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这些,是因为一件事。
因为还认得女导游的,只有八年前的故人,徐佑、闫默和周听卯。
周听卯和女导游是被栉水母捕获的,徐佑在昏迷。
而闫默,从始至终,因为种种机缘巧合,从来没有和女导游碰面过。
当初大巴进山时,是小队长带人去拦截。
当初在湖边,是小队长带着女导游来见我。
接着,我们就直接拿了装备上了山道。
等到闫默通过对讲机联系上我们的那一刻,女导游已决绝地向还一无所知的我托付了芮芮,喝下水,异变,为我留下关于湖、海绵和栉水母的只言片语。
这个过程里,闫默没有任何机会和昔日牺牲的战友对话,他已经来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