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罢了,这当爹娘的总是遇上孩子的事儿就乱了心神,我是来求崔姐姐办事的,怎么会置她于不义呢。”
“再者,我只消有机会能见着书院的先生或是院首就好,我亲自与书院说去,不会劳动崔姐姐的,有什么不好听的名声,我自己担着。”
谁知苏珺宁做忧容状反问,“可是我娘都没有把握能说服书院改变对高公子的惩处和高夫人又想怎么做呢?我娘实在仁至义尽了。”
也就在她说完这话的时候,目光就不动声色的往门口扫了扫。
果然就见停留在门口有一会儿了的苏毅沉着脸走了进来。
“又在闹什么!”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卢氏的哭声就戛然而止,扶着苏知意的手就站了起来。
“父亲。”
“姐夫。”
两人对着苏毅行礼。
苏毅看一眼二女儿,又看看小卢氏,目光冷下不少。
走进屋后,撩袍在主位上坐下,便沉声开口。
“我方才在门外已经听的差不多了,应天书院素来处事公正,应当不会冤枉了文博,与其在这里想法子让书院改变主意,不如早些去向那张家兄妹致歉,回旋一二,再给文博找个其他书院或私塾读书去。”
“可是姐夫,应天书院岂是其他书院能比的。”小卢氏急急往前两步,“况且,应天书院把文博逐出门外,那其他书院哪家还肯收他呀,这男孩儿不读书,一辈子可就毁了!”
说着,小卢氏就眼含泪光的看向苏知意。
“我命苦,嫁进高家后虽生了两子一女,但文博读书不通,他弟弟文靖如今也调皮,老爷整日流连妾室房里,对我们母子四个不闻不问,倘若文博再闹出这样的事儿,被应天书院逐出来,真真我们母子就没活路了!”
这一说就是在提醒苏知意,如果当初不是为了照顾她和苏予珵兄妹二人,小卢氏就不会在苏府蹉跎两三年,以至于大了年纪,嫁了个不如意的郎君,过的这般凄惨。
这些事情都是小卢氏常与苏知意哭诉的,只消稍稍一提,她就想起来了。
心中不免愧疚。
尤其她如今自己的婚事正在不如意中,又看见因为自己和哥哥而被蹉跎了光阴,最后又被苏家‘辜负’的姨母,就更生出同情了。
映像中的姨母温柔可亲,变成如今这样子,恐怕也是在高家备受磋磨所致吧。
想到这里,苏知意不免动容,还是开口替小卢氏说了话。
“父亲,文博表弟纵然有错但他的确还年轻,想来有了如今遭遇也是愿意悔改的,若应天书院真的以品行不端,欺扰妇女这些字眼定论,将他逐出,的确是会毁了他的名声呀。”
贪得无厌之人
“可是父亲,女儿以为知错才会改,如果高公子犯了错,却由长辈们奔走求告而没有受到教训,恐怕不会知错,更甚者日后还会再犯,这样岂不是枉费了诸位长辈的一番苦心。”
苏珺宁忽然出声,并上前两步,严肃了神色。
“且二姐口中的高公子还小,这女儿都及笄能谈婚论嫁了,高公子年纪还大我半岁,还能叫小吗?”
“皇上犯错尚且要下罪己诏,高公子身为读书人,如果犯了错只想遮掩,不想面对,恐怕才是真的会养歪了性子,毁了一生,这一时名声不好,还能改过自新,重得尊重,若心思歪了,这一辈子可就走不上正路了。”
她很清楚读书人最看重品行两个字,所以就特意这样说。
苏毅是君子,又是读书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她说完这话后,苏毅就面露赞赏的点了点头。
“宁儿说的对,要是不让文博长长记性,恐怕他不会收心好好读书,知耻而后勇,只要他错而能改,必然能洗刷污名,这汴京城的好书院,我也知道不少,文博肯好好读书,我再给他挑一个就是。”
这时候崔氏也上前来,温柔开口。“是啊,除去应天书院,青云书院和弘文书院也都是极好的,”
“可是”
小卢氏还想说什么,就被苏知意拉了一下。
旋即便听得苏知意道,“父亲和母亲既然都这么说,那此事就这么办吧,女儿告退。”
语罢,不由分说的就把小卢氏拉走了。
等回了她的住处,小卢氏才有机会开口。
“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只要能说服你爹,文博继续在应天书院读书的事儿就有希望了,怎么就走了呢!”
“姨母还没看出来吗,在她们母女俩面前,父亲何曾向着我。”苏知意骤然冷声道。
方才苏毅进屋坐下后,旁边是崔氏和苏珺宁,说话的时候他们三个也是在一边的,这让苏知意心里最敏感的一处地方被戳中,心瞬间就不平衡了。
总觉得她和小卢氏是外人,那三个才是一家子。
感受到外甥女的情绪,小卢氏眸色闪了闪,而后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
“苦了我的丫头了,你哥哥是男孩儿,好歹能自己读书挣条出路,可你是丫头,全都捏在崔氏手里,叫姨母看着怎么不心疼呐,不过好歹你婚事不差,得了皇上圣旨赐婚,国公府也是个好去处。”
“姨母当真觉得国公府是好去处吗?”苏知意猛地抬头。
小卢氏愣了愣,旋即就小心翼翼的问,“怎么,难道许家不好吗?姨母回汴京的时日不长,倒是还没仔细查过。”
看着姨母关切又小心的眼神,苏知意心里就烦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