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在殿内的说话声音并不大,站在殿外的宫人们看见宋玄走了才反应过来是不是里面闹了脾气。
等佩兰到里面一看,现月离还在桌边画着画,她是低着头的,佩兰没瞧见她的神情。
“娘娘可要吃点东西?”现在是下午了,以往这个时候会上糕点过来,月离最爱那一口甜糯的奶糕,今日这般也不知这糕点该不该上。
月离并未抬头,只是轻轻摇摇头,声音中透出一股疲惫:“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佩兰听出了她话中的情绪,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两眼,却还是只能听命下去。
门关上,对上门外秀禾的视线,她摇了摇头。
以往皇上也不是没有和娘娘闹过不愉快,但多数都是娘娘自己被惹生气,惹得委屈,皇上是来哄人的那一个,今日却是皇上率先走了。
她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里面之前是说了些什么,如今又该怎么把月离劝住。
本来以为再不济皇上晚上也是会过来,毕竟来行宫以后皇上几乎都是歇在玉泉宫的,但眼看着晚膳时候都到了,皇上的轿辇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该不会真不来了?
众人又等了会儿,见还是没有人来,忍不住走上前轻轻敲了敲殿门,问月离: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
里面安安静静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传出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女声:“我不饿,让人不用准备了。”
佩兰与秀禾皆是面上一慌,紫檀更是把月离的身子放在心上,轻皱了一下眉,温声劝道:“娘娘,您今日吃得少,哪能晚上再不用膳呢。”
“多多少少吃些吧,娘娘。”
就算心情不好那也不能饿着肚子啊,人一饿身子就容易出毛病,月离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哪里容得了这么来?
说出去的话没有回音,众人站在门口也有些手足无措了,想再劝劝,但又怕月离嫌烦。
殿内的月离和众人所想的不同,她是真的没有胃口吃东西,宋玄走后她就一个人在画纸上涂涂画画,倒没有把宋玄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她想的是苏府,想的是自己家。
宋玄之前让她画江南景,但她记得都不大清楚了,等到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殿中时记忆却又像涌出的清泉,一股一股在她脑海中勾勒出儿时景象。
苏府并不像旁人的府邸一般贵气,她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清官,母亲也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但是母亲很少与她提过外祖一家,年幼的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她的父母,她的玩伴,她一踏出闺房门就能看见的特意给她挖的小池子,里面专程养了锦鲤,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时父亲和母亲会一声声喊她“娇娇”。
如今这个称呼又被另一个人喊出来,并且逐渐让她习惯起来。
月离看着手底下的这幅画,入目的那片小水池已经被她画了出来,里面正有几条各色的锦鲤。
如若她家中没有出过事,她现在或许还是无忧无虑的苏家小姐,刚及笄,或许已经有俊俏的公子上门提亲,或许已经许了人家,再没入过宫,也没有遇见过宋玄。
但是从事的那一刻起,她的家就注定再也回不来了。
月离默默想了许多,如今再听到门外的劝声时她轻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娘娘,娘娘您可好些了?”紫檀见她推门出来,第一个问道。
“娘娘可是饿了?听说膳房今日准备了羊肉呢。”佩兰接着道。
月离摇摇头,看着紫檀:“我没什么胃口,去给我准备一碗咸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