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帘子外的人走了出去,坐在男子身边的其中一个侍女身若软骨一般趴在了男子的胸前,手指在男子胸前转着圈,媚眼如丝般望着他俊俏的脸。
“王爷,就这么简单放她走了吗?”侍女浅声不大高兴道。
被她称作王爷的人斜过视线看她一眼,眉眼中尽是浅淡的笑意,他一把握住侍女在他胸前乱动的手指,轻笑一声喊她的名字:“翠兰,你想让她怎么样。”
他眼眸中满是温和笑意,在旁边的另一个侍女见此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老老实实地给他揉着肩膀。
叫翠兰的侍女眼睛猛地一亮,她略微扭头看着怀柔离开的门口,清亮的女声传出满是恶毒的话:“她差点给王爷带来麻烦,依奴婢看,就应该将她扔去犬营,让她做犬食。”
听了这话的卫王眼眸中的笑意更甚,他的手指慢慢滑过翠兰细腻的手背,沿着手臂一路往上,最后落在了她的肩头,力气稍重地揉捏了两下后直直地伸出手掌掐住了翠兰的脖子。
那一截脆弱的脖颈被死死地掐住,不允许一丝一毫的空气能畅通下去。
被掐住的翠兰眼睛瞪大,手臂不由自主地想掰开卫王的手掌,她脖子被掐紧,逐渐感受到一种濒死的压迫力,这让她脸涨的通红,嘴巴张开,想从外面汲取一点点稀薄的空气,却徒劳无功。
眼看着她已经眼珠上翻,好像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模样,在卫王身边一直沉默着揉肩的侍女动作一顿,面上有几分不忍,纠结了一瞬她还是松了手上的动作,直直地在卫王面前跪下来,抬起头时目光中多了些哀求。
“王爷,是翠兰口不择言不懂事,求王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卫王的目光不咸不淡地看向替翠兰求情的侍女,她和打扮妖娆,眉眼带风情的翠兰不同,是一张清冷的容颜,除了向卫王求情时面上带着几分焦急神色,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无情的没有半点反应。
那只掐在翠兰颈上的手没有半分卸下力道的意思,只是在看见求饶侍女皱着眉面上多了几分恳切后他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毫不在意地朝着下方的侍女勾了勾,让她靠近。
卫王温和地朝着侍女笑笑,轻启唇,满不在意道:“给本王喝三杯酒,喝完了本王放她。”
侍女直截了当地端起酒杯就要饮下,迟一会儿都是推着翠兰更快一步掉进死坑。
一杯饮下,她立马去倒第二杯,就要喝下去的时候卫王松了掐住翠兰的手把她推开,紧接着就去按住侍女要抬起的酒杯。
被推开的翠兰伸手捂住脖子咳了两声,眼睛里渗出呛出来的泪意,她却顾不得这些,赶忙跪下来,低着头伏在地面上声音极其沙哑又惊恐地说:“谢、谢王爷饶…饶恕……”
出去的声音没有半点回应,隔了许久她才听到一声不耐的喝退声,叫她滚出去。
翠兰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走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屋子里依旧很暗,卫王背对着光,看着被他捏着手一脸不服输的侍女,轻哼了一声把手松开了。
卿冉退回来,垂下头轻轻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等到卫王再没有别的吩咐,她弯身轻道:“王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告退了。”
卫王没有再开口,一言不冷冷看着卿冉走了出去。
门内传出重重的碰撞声,卿冉的手一顿,转身面无表情地走远。
月离现最近的宋玄似乎很忙,那日身上的血腥味就很奇怪,而且已经连着七日没再指导她画画了,每日回来也很晚,几乎等她都上床了才匆匆赶到玉泉宫。
但是月离也不敢多问,一些朝廷上的事她懂得分寸,不该问的莫要问。
她不问,宋玄却主动提。
这一日宋玄出奇地能空出一点时间陪着月离,他看着月离站在书桌前选着颜色,上钗着的步摇垂下来细碎的金色点缀,窗外的阳光细细地洒进来,照在她轻轻晃动的步摇上,闪烁着璀璨的金光。
“娇娇今日想画什么?”宋玄坐在她对面,垂眸看书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看向了月离。
月离被他一问,略作思索,片刻后摇摇头,诚实道:“妾身还没想好。”
宋玄一寸寸看她的脸,将她耳上挂着的鲜艳石榴花的耳饰扫过后才轻缓着开口:“娇娇小时候不是住在江南吗?就画幅江南春景吧,朕帮娇娇看看。”
他这话一出,月离的身子都不由得僵了一瞬,她执笔的动作止在原处,抬头看了一眼宋玄,见宋玄面色寻常好似只这么随口一说以后她抿着唇有些犹豫:
“妾身哪能画那么大的一幅春景图,陛下还不如给妾身布置个简单些的任务。”
宋玄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看着月离的反应,他比常人都多几分敏锐,注意到了月离那不合时宜的凝滞以后心中多了几抹深思,见月离似乎要拒绝,他又开口:
“娇娇画一副给朕看看。”
这次的语气带了几分克制的压迫感,叫月离顷刻回神,她没再说话,沉默不语地拿着笔点了颜料,落笔时才低低回了一句:“是,陛下。”
听了她的回话,宋玄刚刚还压人的强势瞬间收了回来,他无奈地看着面前低着脑袋画画的女子,等月离画了一会儿后他才起身走过去。
他这几日的确很忙,也查到一些事情。
逃跑的怀柔彻底没了影,只抓到几个分散视线的仆从,死了三个,两个活口直到现在也没招出背后主使是谁。
而他派人去查皇宫中的卷宗,昨日也有了消息。
符合身份的一共有七人,都是家中犯事后被充入教坊司的,其中两个在入教坊司以后先后死了,剩下的五个倒是现在还在教坊司里。
死的其中一个便是被斩的良州知州的女儿,本来宋玄只是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却在看见那上面写着的名字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良州知州,姓苏,而他被充入教坊司的女儿,叫苏月离。
一模一样的名字摆在宋玄面前时他只觉得脑子里涌上一阵荒谬可笑的念头。
良州知州女儿叫苏月离,他的娇娇也叫月离,更是传‘苏月离’已经死在了教坊司,那在玉泉宫等着他的月离又会是谁。
怀柔又是谁,是被掉包的苏月离?
这一出出混乱的计划也不知道是谁设下的,叫他看了眉头紧皱,良久的沉思让他逐渐从那荒谬可笑之感中剥离,他开始细想。
的确,月离说了是苏家的女儿,却也说了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姑母生活,幼年曾在江南没有错,但也不能保证是良州人。
如若只是同姓名……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理智却坚定地否决了他的想法,月离在看见怀柔时有片刻呆愣,怀柔的身份不简单,月离那片刻的表现足够让他现在产生怀疑。
他沉默着没去管桌上写着的苏月离名字的那张纸,思索了许久,走出启辉殿的大门之前将才那张纸烧了个干净。
她的娇娇,不知道又瞒了他多少。